卷二十三 志第十八

　　仁壽二年，西河有胡人，乘騾在道，忽為回風(fēng)所飄，并一車上千余尺，乃墜，皆碎焉。京房《易傳》曰："眾逆同志，至德乃潛，厥異風(fēng)。"后二載，漢王諒在并州，潛謀逆亂，車及騾騎之象也。升空而墜，顛隕之應(yīng)也。天戒若曰，無妄動(dòng)車騎，終當(dāng)覆敗，而諒不悟。及高祖崩，諒發(fā)兵反，州縣響應(yīng)，眾至數(shù)十萬。月余而敗。

　　○夜妖

　　梁承圣二年十月丁卯，大風(fēng)，晝晦，天地昏暗。近夜妖也。京房《易飛候》曰："羽日風(fēng)，天下昏，人大疾。不然，多寇盜。"三年為西魏所滅。

　　陳禎明三年正月朔旦，云霧晦冥，入鼻辛酸。后主昏昧，近夜妖也。《洪范五行傳》曰："王失中，臣下強(qiáng)盛，以蔽君明，則云陰。"是時(shí)北軍臨江，柳莊、任蠻奴并進(jìn)中款，后主惑佞臣孔范之言，而昏暗不能用，以至覆敗。

　　東魏武定四年冬，大霧六日，晝夜不解。《洪范五行傳》曰："晝而晦冥若夜者，陰侵陽，臣將侵君之象也。"明年，元瑾、劉思逸謀殺大將軍之應(yīng)。

　　周大象二年，尉迥敗于相州。坑其黨與數(shù)萬人于游豫園。其處每聞鬼夜哭聲。范洪《五行傳》曰："哭者死亡之表，近夜妖也。鬼而夜哭者，將有死亡之應(yīng)。"京房《易飛候》曰："鬼夜哭，國將亡。"明年，周氏王公皆見殺，周室亦亡。

　　仁壽中，仁壽宮及長城之下，數(shù)聞鬼哭。尋而獻(xiàn)后及帝，相次而崩于仁壽宮。

　　大業(yè)八年，楊玄感作亂于東都。尚書樊子蓋坑其黨與于長夏門外，前后數(shù)萬。洎于末年，數(shù)聞其處鬼哭，有呻吟之聲。與前同占。其后王世充害越王侗于洛陽。

　　○華孽

　　后齊武平元年，槐華而不結(jié)實(shí)。槐，三公之位也，華而不實(shí)，萎落之象。至明年，錄尚書事和士開伏誅。隴東王胡長仁，太保、瑯邪王儼皆遇害。左丞相段韶薨。

　　陳后主時(shí)，有張貴妃、孔貴嬪，并有國色，稱為妖艷。后主惑之，寵冠宮掖，每充侍從，詩酒為娛。一入后庭，數(shù)旬不出，荒淫侈靡，莫知紀(jì)極。府庫空竭，頭會(huì)箕斂，天下怨叛，將士離心。敵人鼓行而進(jìn)，莫有死戰(zhàn)之士。女德之咎也。及敗亡之際，后主與此姬俱投于井，隋師執(zhí)張貴妃而戮之，以謝江東。《洪范五行傳》曰："華者，猶榮華容色之象也。以色亂國，故謂華孽。"

　　齊后主有寵姬馮小憐，慧而有色，能彈琵琶，尤工歌儛。后主惑之，拜為淑妃。選彩女?dāng)?shù)千，為之羽從，一女之飾，動(dòng)費(fèi)千金。帝從禽于三堆，而周師大至，邊吏告急，相望于道。帝欲班師，小憐意不已，更請(qǐng)合圍。帝從之。由是遲留，而晉州遂陷。后與周師相遇于晉州之下，坐小憐而失機(jī)者數(shù)矣，因而國滅。齊之士庶，至今咎之。

　　○牛禍

　　梁武陵王紀(jì)祭城隍神，將烹牛，忽有赤蛇繞牛口，牛禍也。象類言之，又為龍蛇之孽。魯宣公三年，郊牛之口傷，時(shí)以為天不享。棄宣公也。《五行傳》曰："逆君道傷，故有龍蛇之孽。"是時(shí)紀(jì)雖以赴援為名，而實(shí)妄自尊亢。思心之咎，神不享，君道傷之應(yīng)。果為元帝所敗。

　　后齊武平二年，并州獻(xiàn)五足牛，牛禍也。《洪范五行傳》曰："牛事應(yīng)，宮室之象也。"帝尋大發(fā)卒，于仙都苑穿池筑山，樓殿間起，窮華極麗。功始就而亡國。

　　后周建德六年，陽武有獸三，狀如水牛，一黃，一赤，一黑。與黑者斗久之，黃者自傍觸之，黑者死，黃亦俱入于河。近牛禍也。黑者，周之所尚色。死者，滅亡之象。后數(shù)載，周果滅而隋有天下，旗牲尚赤，戎服以黃。

　　大業(yè)初，恒山有牛，四腳膝上各生一蹄。其后建東都，筑長城，開溝洫。

　　○心腹之疴

　　陳禎明三年，隋師臨江，后主從容而言曰："齊兵三來，周師再來，無弗摧敗。彼何為者？"都官尚書孔范曰："長江天塹，古以為限隔南北。今日北軍豈能飛渡耶？臣每患官卑，彼若渡來，臣為太尉矣。"后主大悅，因奏妓縱酒，賦詩不輟。心腹之疴也。存亡之機(jī)，定之俄頃，君臣旰食不暇，后主已不知懼，孔范從而蕩之，天奪其心，曷能不敗？陳國遂亡，范亦遠(yuǎn)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