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九 志第十四◎樂五

　　凡樂：圜鐘為宮，黃鐘為角，太蔟為徵，姑洗為羽，若樂六變，天神可得而禮；函鐘為宮，太蔟為角，姑洗為徵，南呂為羽，若樂八變，地示可得而禮；黃鐘為宮，大呂為角，太蔟為徵，應(yīng)鐘為羽，若樂九變，人鬼可得而禮。至于布置，不得相生之次，兩均異宮，并無商聲，而同用一徵。《書》曰："于予擊石拊石，百獸率舞，八音克諧，神人以和。計(jì)五音不具，則聲豈成文；七律不備，則理無和韻。八音克諧，莫曉其旨。圣道幽玄，微言已絕，漢魏已來，未能作者。案《春秋》魯昭公二十年，晏子言于齊侯曰："先王之濟(jì)五味、和五聲也，以平其心，成其政也。聲亦如味，一氣、二體、三類、四物、五聲、六律、七音、八風(fēng)、九歌以相成也。"服子慎《注》云："黃鐘之均，黃鐘為宮，太蔟為商，姑洗為角，林鐘為徵，南呂為羽，應(yīng)鐘為變宮，蕤賓為變徵。一懸十九鐘，十二懸二百二十八鐘，八十四律。"即如此義，乃可尋究。今案《周禮》小胥之職，樂懸之法，鄭注云："鐘磬編縣之，二八十六枚。"漢成帝時(shí)，犍為郡于水濱得古磬十六枚獻(xiàn)呈，漢以為瑞，復(fù)依《禮圖》編懸十六。去正始中，徐州薛城送玉磬十六枚，亦是一懸之器。檢太樂所用鐘、磬，各一懸十四，不知何據(jù)。魏侍中繆襲云：《周禮》以六律、六同、五聲、八音、六舞大合樂以致鬼神。今之樂官，徒知古有此制，莫有明者。又云：樂制既亡，漢成謂《韶武》、《武德》、《武始》、《大鈞》可以備四代之樂。奏黃鐘，舞《文始》，以祀天地；奏太蔟，舞《大武》，以祀五郊、明堂；奏姑洗，舞《武德》，巡狩以祭四望山川；奏蕤賓，舞《武始》、《大鈞》以祀宗廟。祀圜丘、方澤，群廟祫祭之時(shí)則可兼舞四代之樂。漢亦有《云翹》、《育命》之舞，罔識(shí)其源，漢以祭天。魏時(shí)又以《云翹》兼祀圜丘天郊，《育命》兼祀方澤地郊。今二舞久亡，無復(fù)知者。臣等謹(jǐn)依高祖所制尺，《周官》《考工記》鳧氏為鐘鼓之分、磬氏為磬倨(闕)之法，《禮運(yùn)》五聲十二律還相為宮之義，以律呂為之劑量，奏請(qǐng)制度，經(jīng)紀(jì)營造。依魏晉所用四廂宮懸，鐘、磬各十六懸，塤、篪、箏、筑聲韻區(qū)別。蓋理三稔，于茲始就，五聲有節(jié)，八音無爽，笙鏞和合，不相奪倫，元日備設(shè)，百僚允矚。雖未極萬古之徽蹤，實(shí)是一時(shí)之盛事。

　　竊惟古先哲王制禮作樂，各有所稱：黃帝有《咸池》之樂，顓頊作《承云》之舞，《大章》、《大韶》堯舜之異名，《大夏》、《大濩》禹湯之殊稱，周言《大武》，秦曰《壽人》。及焚書絕學(xué)之后，舊章淪滅，無可準(zhǔn)據(jù)。漢高祖時(shí)，叔孫通因秦樂人制宗廟樂，迎神廟門奏《嘉至》，皇帝入廟門奏《永至》，登歌再終，下奏《休成》之樂，通所作也。高祖六年，有《昭容樂》、《禮容樂》，又有《房中祠樂》，高祖唐山夫人所作也。孝惠二年，使樂府令夏侯寬備其簫管，更名《安世樂》。高祖廟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孝文廟奏《昭德》、《文始》、《四時(shí)》、《五行》之舞。孝武廟奏《盛德》、《文始》、《四時(shí)》、《五行》之舞。《武德》者，高祖四年作也，以象天下樂己行武以除亂也；《文始舞》者，舜《韶舞》，高祖六年更名曰《文始》，以示不相襲也；《五行舞》者，本周舞，秦始皇二十六年更名曰《五行》也；《四時(shí)舞》者，孝文所作，以明天下之安和也。孝景以《武德舞》為《昭德》，孝宣以《昭德舞》為《盛德》。光武廟奏《大武》，諸帝廟并奏《文始》、《五行》、《四時(shí)》之舞。及卯金不祀，當(dāng)涂勃興，魏武廟樂改云《韶武》，用虞之《大韶》、周之《大武》，總號(hào)《大鈞》也。曹失其鹿，典午乘時(shí)，晉氏之樂更名《正德》。自昔帝王，莫不損益相緣，徽號(hào)殊別者也。而皇魏統(tǒng)天百三十載，至于樂舞，迄未立名，非所以聿宣皇風(fēng)，章明功德，贊揚(yáng)懋軌，垂范無窮者矣。

　　案今后宮饗會(huì)及五郊之祭，皆用兩懸之樂，詳攬先誥，大為紕繆。古禮，天子宮懸，諸侯軒懸，大夫判懸，士特懸。皇后禮數(shù)，德合王者，名器所資，豈同于大夫哉。《孝經(jīng)》言："嚴(yán)父莫大于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即五精之帝也。《禮記王制》"庶羞不逾牲，燕衣不逾祭服"，《論語》"禹卑宮室，盡力于溝洫"，"惡衣食致美于黻冕"。何有殿庭之樂過于天地乎！失禮之差，遠(yuǎn)于千里。莫漢孝武帝東巡狩封禪，還祀泰一于甘泉，祭后土于汾陰，皆盡用，明其無減。普泰元年，前侍中臣孚及臣瑩等奏求造十二懸，六懸裁訖，續(xù)復(fù)營造，尋蒙旨判。今六懸既成，臣等思鐘磬各四，鈑鐏相從，十六格宮懸已足，今請(qǐng)更營二懸，通前為八，宮懸兩具矣。一具備于太極，一具列于顯陽。若圜丘、方澤、上辛、四時(shí)五郊、社稷諸祀雖時(shí)日相礙，用之無闕。孔子曰：周道四達(dá)，禮樂交通。《傳》曰："魯有禘樂，賓祭用之。"然則天地宗廟同樂之明證也。其升斗權(quán)量，當(dāng)時(shí)未定，請(qǐng)即刊校，以為長(zhǎng)準(zhǔ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