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六十五 起屠維赤奮苦十月,盡重光單閼十二月,凡二年有奇
癸卯,臣僚言:“曾經奏劾,有永不得親民差遣指揮之人,如引赦,乞改正。并令都司、吏部取元犯考訂,除情輕從舊制外,其或貪贓慘酷,刑寺不得例作不曾推勘免約法許令改正。”從之。
丙午,詔:“壽明慈睿皇太后,明年圣壽七十五,古稀有甚之慶,令禮部、太常寺討論以聞。”
戊申,立貴妃謝氏為皇后。后,天臺人,丞相深甫之孫也。帝即位,議擇中宮,太后以深甫有援己功,命選謝氏女,遂與賈涉女同入宮。賈女有殊色,帝欲立之,太后曰:“謝女端重,宜正中宮。”左右亦相竊謂曰:“不立真皇后,乃立假皇后耶?”帝不能奪。賈才人專寵后宮,后處之裕如,太后益賢之。
陳塤上言,請去君側之蠱媚以正主德,從天下之公論以新庶政,蓋指賈才人及史彌遠也。塤,彌遠之甥也。彌遠謂塤曰:“吾甥殆好名耶?”塤曰:“好名,孟子所不取也。然求士于三代之上唯恐其好名,求士于三代以下唯恐其不好名耳。”力求去,出判嘉興府。
李全突至揚州,副都統(tǒng)丁勝拒之,全攻南門。趙璥夫得史彌遠書,許增萬五千石糧,勸全歸楚州,遣劉易就全壘示之,全笑曰:“史丞相勸我歸,丁都統(tǒng)與我戰(zhàn),非相紿耶?”擲書不受。璥夫恐,亟發(fā)牌印,迓趙范于鎮(zhèn)江,范亦刻日約趙葵,葵帥雄勝、寧淮、武定、強勇四軍萬四千赴之。
時全引兵攻泰州,知州宋濟迎入郡治,盡收其子女貨幣。將趨揚,聞范、葵已入揚城,乃鞭鄭衍德曰:“我計先取揚州渡江,爾曹勸我取通、泰,今二趙已入揚州,江其可渡耶?”既而曰:“今惟徑搗揚州耳!”遂分兵守泰,而悉眾攻揚州。至灣頭立寨,據(jù)運河之沖,使胡儀將先鋒,駐平山堂以伺機便。
全攻東門,葵親搏戰(zhàn)。全將張友呼城門請葵出;葵出,與全隔壕立馬相勞苦,問全來為何,全曰:“朝廷動見猜疑,今復絕我糧餉,我非背叛,索錢糧耳。”葵曰:“朝廷待汝以忠臣孝子,而乃反戈攻陷城邑,朝廷安得不絕汝錢糧!汝云非反,欺人乎?”欺天乎?”全無以對,彎弓抽矢向葵而去。自是屢戰(zhàn),全兵多敗。
全每云:“我不要淮上州縣,渡江浮海,徑至蘇、杭,孰能當我?”然全志吞揚州三城,而兵每不得薄城下。宗雄武獻策曰:“城中素無薪,且儲蓄為總領所支借殆盡,若筑長圍,三城自困。”全乃悉眾及驅鄉(xiāng)農凡數(shù)十萬,立寨圍三城,制司、總所糧援俱絕。范、葵命三城諸門各出兵劫寨,舉火為期,夜半,縱兵沖擊,殲賊甚眾。自是全一意長圍,以待久困官軍,不復薄城。
全張蓋奏樂于平山堂,布置筑圍。范、葵令諸門以輕兵牽制,親帥將士出堡寨西攻之。全分兵諸門鏖戰(zhàn),自辰至未,殺傷相當。兵官王青力戰(zhàn),死之。明日,范出師大戰(zhàn),獲全糧數(shù)十艘,葵亦力戰(zhàn)敗之。
蒙古始置十路征收課稅使,以陳時可、趙昉使燕京、劉中、劉桓使宣德,周立和、王貞使西京,呂振、劉子振使太原楊簡、高廷英使平陽,王晉、賈從使真定,張瑜、王銳使東平,王德亨、侯顯使北京,瓜勒佳永、程泰使平州,田木西、李天翼使?jié)希粡囊沙闹裕加檬咳艘病3某碎g進說周孔之教,且謂天下雖得之馬上,不可以馬上治,蒙古主深然之。
蒙古兵攻潼關、藍關,不克。
十二月,庚申,錄用孔子四十九代孫燦,補官。
詔:“上壽明慈睿皇太后尊號曰壽明仁福慈睿皇太后,其令有司詳具儀注。”
行都聞李全之叛,居民有爭逃避者,史彌遠計無所出,引疾不視事。甲子,帝為下詔曰:“朕尊禮元勛,未欲勞以朝請。可十日一赴內引入堂治事。”時飛檄載道,彌遠益恇悚,中夜,欲自沈于池,其妾見而持之,乃止。
乙丑,以簽書樞密院事鄭清之為參知政事兼簽收樞密院事,禮部尚書喬行簡為端明殿學士、同簽書樞密院事,袁韶為資政殿學士、浙西安撫制置使兼知臨安府。史彌遠欲韶鎮(zhèn)遏臨安,韶言于彌遠曰:“失揚,則京口不可保。淮將尚有可用者,奈何僅為行都計乎?”乃議聲討。詔:“削奪李全官爵,停給錢糧,能擒斬以降者,加不次之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