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三十五 起重光大荒落十月,盡十二月,凡三月
乙未,黎明,元宜、旺祥與武勝軍總管圖克坦守素、明安唐古烏頁等率眾犯御營。金主亮聞亂,以為南師奄至,近侍大慶善曰:“事急矣,當出避之。”金主亮曰:“避將安往?”方取弓,已中箭仆地,亂兵進刃,手足猶動,遂縊殺之。驍騎指揮使大磐整兵來救,旺祥出,語之曰:“無及矣。”大磐乃止。軍士攘取行營服用皆盡,乃取大磐衣巾,裹其尸焚之。元宜行左領軍副大都督事,以南伐之謀皆起于尚書右丞李通、近侍局使梁珫,而監軍圖克坦永年乃通之姻戚,浙西路副都統郭安國眾所共惡,皆殺之,并殺大慶善。
金人破泰州。
先是泰州守臣請祠去,通判王濤權州事。九月,濤以移治為名而去,留州印付兵馬都監趙福。金人侵淮甸,水寨都統領胡深與其副臧珪棄水寨,率鄉兵二千入泰州,以兵勢凌福。福具申于葉義問,以深權知州,深以珪權通判,福權本路軍馬都監。淮南轉運副使、提領諸路忠義軍馬楊抗,又以其右軍統領、成節郎沙世堅權海陵縣丞兼知縣。深聞金人欲攻泰州,與世堅率其眾棄城先遁。珪掘斷姜堰,盡泄運河水。至是金細軍至城下,遂徑登其城,縱火鹵掠,福死于亂兵。城中子女強壯,盡被金兵驅而去。
戊戌,顯仁皇后禫祭,帝行禮于別殿。
金都督府遣人持檄來鎮江軍議和。
初,金主亮既殞,諸軍喧囂不定。戶部尚書梁球聞亂,馳入,曰:“已如此,固無可奈何。然方與敵國相持,不知何以善后?”眾皆不言。球曰:“當撫定諸軍,勿使囂亂,徐思計策可也。”眾稍定,球乃取紙筆草檄,言班師講好事。檄成而未有人,訪得瓜洲所俘成忠郎張真,即遣之南渡。
十二月,己亥朔,侍衛馬軍司中軍統制趙撙復蔡州。
初,撙自蔡州引兵南歸后三日,至麻城縣,復被詔與鄂州都統制吳拱、荊南都統制李道并力攻取。二人未至,撙疾趨城下。金人所命刺史蕭懋德聞撙至,披城為寨,相距兩月,不出戰。至是夜漏未盡,撙命將士潛師入城。城無樓櫓,不可守,懋德遁去。
成忠郎張真自揚州金寨至鎮江,出所持金檄云:“大金國大都督府牒大宋國三省、樞密院:國朝太祖皇帝創業開基,奄有天下,迄今四十馀年,其間講信修睦,兵革寢息,百姓安業。不意正隆失德,師出無名,使兩國生靈,枉被涂炭。奉新天子明詔,已行廢殞。大臣將帥,方議班師赴闕,各宜戢兵以敦舊好。須至移牒。大定元年十一月三十日牒。”
督視行府回牒金人軍前云:“今月一日承來文,照驗正隆廢殞事,除已繳奏外,須移文牒照會。紹興三十一年,十二月一日。侍衛馬軍都指揮使、御前諸軍都統制成閔,太傅、御營宿衛使、和義郡王楊存中。”
右武大夫、吉州刺史、知通州崔邦弼,聞泰州破,欲棄城去,恐百姓不從,夜二鼓,遣人于城內縱火,乘喧鬧徑出,渡江之福山。
庚子,詔:“淮東制置使成閔,元帶到鄂州軍馬,日下發還。”言者論:“金人自擁重兵,身臨淮東,日生奸計,意欲渡江,胡朝廷督責諸帥,嚴為捍御。今鎮江已有元來屯駐軍馬,見系都統劉銳所管,并步軍李捧、都統邵宏淵及殿前司諸軍精銳,盡集京口一帶。近日制置使成閔又自襄、漢率軍來赴鎮江防遏,及摘帶鄂州所屯人馬同來鎮江。既有諸帥軍馬湊集在彼,今又益以成閔之軍,則軍勢不為不盛;據天險以拒金人,自足以制敵取勝。然聞金人見有十馀萬眾屯聚汴京,深慮敵人知我重兵盡集鎮江,則襄、漢一帶必虛。倘以精兵襲我上流,吳拱雖有軍馬在彼,勢力單弱,倉卒沖突,我雖欲應援,溯流數千里之遠,豈能旦夕而至!請將成閔帶到鄂州軍馬速發還本處,仍戒諭吳拱明遠斥堠,嚴切捍御,常為待敵之策,庶幾首尾不落敵人變詐。”故有是詔。
先是閔以鄂州水軍及勝捷軍統制張成、后軍統制華旺所部偕行,乃令成等還鄂州屯駐。
太傅、御營宿衛使、和義郡王楊存中,淮東制置使成閔,中書舍人、督視江淮軍馬府參贊軍事虞允文,司農少卿、總領淮東軍馬錢糧朱夏卿等奏報金兵已殺其主亮,帝曰:“此人篡君弒母,背盟興戒,自采石與海道敗后,知本國已為人所據,乃欲力決一戰。今遽滅亡,朕當擇日進臨大江,灑掃陵寢,肅清京都,但戒諸將無殺,此朕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