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一百三十五 起重光大荒落十月,盡十二月,凡三月
初,金主亮問:“頃年梁王何以得渡江?”或答曰:“梁王自馬家渡過江,江之南雖有兵,望見我軍即奔走,船既著岸,已無一人一騎。”金主亮曰:“吾渡江亦猶是矣。”
楊林口出舟,當涂之民在采石上下登山以觀者,十數里不斷。金主亮望之曰:“吾放舟出江,而山上人皆不動,何也?”
方敵舟未退,會淮西潰卒三百人自蔣州轉江而至,允文授以旗鼓,使為疑兵。敵既敗去,允文即具捷以聞,且椎牛酒以勞軍。夜半,復布陳待敵。
琪,德子。新,亳州人。張俊下亳州,新挈家來歸,嗣奏授正使兼閤職,漸升為正將,隸中軍,至是為水軍統制。
金州統制官任天錫取商洛、豐陽諸縣。
丁丑旦,虞允文、盛新引舟師直楊林河口,戒曰:“若敵船自河出,即齊力射之,必與爭死,毋令一舟得出。如河口無敵船,則以克敵神臂弓射北岸。”新即駐舟江心,齊力射敵,敵騎望見舟師,遽卻,其上岸者悉陷泥中斃,南軍復于上流以火焚其馀舟。允文再具捷奏,且言:“敵軍鼎來,臣不當便引去,且留此與統制官同謀戰守,須俟一大將至,乃敢還建康。”
金主亮既不得濟,乃口占詔書,命參知政事李通書之,以貽王權曰:“朕提兵南渡,汝昨望風不敢相敵,已見汝具嚴天威。朕今至江上,見南岸兵亦不多,但朕所創舟,與南岸大小不侔,兼汝舟師進退有度,朕甚賞愛。若盡陪臣之禮,舉軍來降,高爵厚祿,朕所不吝。若執迷不返,朕今往瓜洲渡江,必不汝赦!”遣瓜洲所掠鎮江軍校尉張千,拏舟持書至軍前,將士皆變色,允文亟曰:“此反間也,欲攜我眾耳。”時新除都統制李顯忠亦自蕪湖至,謂允文曰:“雖如此,亦當以朝廷罪王權之事答之,庶絕其冀望。”允文以為然,遂作檄曰:“昨王權望風退舍,使汝鴟張至此。朝廷已將權重置典憲。今統兵乃李世輔也,汝豈不知其名?若往瓜洲渡江,我固有以相待。無虛言見怵,但奮一戰以決雌雄可也!”遣所獲女直二人賚往。
金主亮得書,大怒,遂焚宮人所乘龍鳳車,斬梁漢臣及造舟者二人,于是始有瓜洲之議。
戊寅,詔殿前司差官兵千人往江陰軍,馬步軍司各差五百人往福山,并同民兵防拓江面。
己卯,觀文殿大學士、醴泉觀使兼侍讀湯思退為行宮留守。
三省、樞密院上將士戰死推恩格:橫行遙節九資,橫行遙刺八資,遙郡七資,遙刺正使、橫行副使皆六資、副使五資,大使臣三資,小使臣二資,校副尉及兵級皆一資。詔以黃榜曉諭諸軍。
金主亮以其軍趨淮東。
辛巳,金主褒以如中都期日詔群臣。壬午,詔中都轉運使左淵曰:“凡宮殿張設,毋得增置,毋役一夫以擾百姓。”
癸未,四川宣撫使吳璘自仙人原還興州。
時西路之軍已得秦、隴、洮、蘭州,而金州王彥軍東取商、虢、金人以重兵據大散關不下。會璘疾病,及暫歸,留保寧軍節度使、興元諸軍都統制姚仲在原上節制。
初,金主亮既往淮東,中書舍人虞允文謂建康都統制李顯忠曰:“京口無備,我今欲往,公能分兵見助否?”顯忠曰:“惟命。”即分主管侍衛步軍司公事李捧軍一萬六千人及戈船來會京口。
允文至建康,留守張燾謂曰:“金約八日來此會食,使燾安往?”眾議熟可以往鎮江者,皆有難色。燾曰:“虞舍人已立大功,可任此責。”允文欣然從之。至鎮江,謁招討使劉锜問疾,锜執允文手曰:“疾何必問!朝廷養兵三十年,大功乃出書生手,我輩愧死矣!”
甲申,威武軍承宣使、知舒州張淵權主管淮西安撫司公事,拱衛大夫、和州防御使淮南東路馬步軍副都總管賈和仲權知揚州兼主管淮東安撫司公事,候收復日續赴本任,皆用葉義問奏也。
揚、廬既失守,義問言:“東路通、泰州,密邇鹽場,利源所在,見有忠義寨三二萬人。西路舒、蘄州,流民所聚,正可廣行招募以壯軍聲。”乃以便宜選用二人,仍令和仲權于泰州置司。
金主亮至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