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紀六十五 起強圉協洽正月,盡十二月,凡一年
是月,遼主如南京。
冬,十月,丙午朔,漳、泉諸州地震。
丁未,富弼罷判河陽。
戊申,建州、邵武、興化軍地震。
己酉,初御邇英閣,召侍臣講讀經史。講退,獨留呂公著,語曰:“朕以司馬光道德學問,欲常在左右,非以其言不當也。”公著力請解職,許之,它日,又謂公著曰:“光方直,如迂闊何?”公著曰:“孔子上圣,子路猶謂之迂;孟軻大賢,時人亦謂之迂。況光者,豈免此名!大抵慮事深遠,則近于迂矣。愿陛下更察之!”
命御史中丞滕甫考諸路監司課績。
舊制,審定殿最格法,自發運使下至知州,皆歸考課院,專以監司所第等級為據。至考監司,則總其甄別部吏能否,副以采訪才行,合二事為課,悉書中等,無高下,帝即位,凡職皆有課,凡課皆責實,監司所上守臣課不中等者,展年降資;而治狀優異者,增秩賜金帛,以璽書獎勵之。若監司以上,則命御史中丞、侍御史考校。
參知政事張方平,以父憂罷。
庚戌,給陜西轉運司度僧牒,令糴谷賑霜旱州縣。
癸丑,詔:“翰林學士、御史中丞、侍御史知雜事舉材堪御史者各二人。”
甲寅,翰林學士司馬光初進讀《通志》于邇英閣,賜名《資治通鑒》,親制序以賜光,令候書成寫入,又賜潁邸舊書二千四百二卷。序略曰:“博而得其要,簡而周于事,是亦典刑之總會,冊牘之淵林矣。”
癸酉,知青澗城種諤復綏州。夏將嵬名山部落在綏,其弟夷山降于諤,諤使人因夷山以誘之,賂以金盂。名山小吏李文喜受而許降,而名山未之知也。諤即奏言:“諒祚累年用兵,人心離貳,嘗欲發橫山族帳盡過興州,族帳皆懷土重遷,其首領嵬名山欲以橫山之眾取諒祚以降。”帝信之。知延州陸詵言以情偽未可知,戒諤毋妄動,諤持之力。詔詵詔諤問狀,且與轉運使薛向議招納。乃共畫三策,令幕佐張穆之入奏。穆之陰受向指說,言必可成。帝意詵不協力,徙之秦鳳。諤不待報,悉起所部兵長驅而前,圍其帳。名山驚,援槍欲斗,夷山呼曰:“兄已約降,何為如是?”文喜因出所受金盂示之,名山投槍大哭,遂舉眾從諤而南,得酋領三百,戶萬五千,勝兵萬人。將筑城于其地,詵以無詔出師,召諤還。軍次懷遠,虜眾四萬人坌集城下。諤出兵擊走之,遂城綏州。
初,諤言名山約降,帝將令邊臣招納其眾。司馬光上疏極論,以為:“名山之眾未必能制諒祚。幸而勝之,滅一諒祚,生一諒祚,何利之有?若其不勝,必引眾歸我,不知何以待之!臣恐朝廷不獨失信于諒祚,又將失信于名山矣。若名山馀眾尚多,還北不可,入南不受,窮無所歸,必將突據邊城以救其命。陛下獨不見侯景之事乎?”帝不聽。及諤取綏州,費六十萬,西方用兵蓋自此始矣。
種諤既取綏州,夏人乃詐為會議,誘知保安軍楊定等,殺之。朝廷謀西討,邵亢曰:“天下財力殫屈,未宜用兵,唯當降意撫納,俟不順命,則師出有名矣。”因條上其事。”詔報曰:“中國民力,大事也。兵興之后,不無倍率,人心一搖,安危所系。且動自我始,先違信誓,契丹聞之,將不期而自合,茲朕所深憂者。當悉如卿計。”于是欲棄綏州,知延州郭逵言:“賊既殺王官,而又棄綏不守,見弱已甚。且嵬名山舉族來歸,當何以處之?”帝不聽。
十一月,丁丑,詔近臣各舉才行可任使者一人。
文彥博言于帝曰:“諸路帥臣、轉運使,職任至重,一道慘舒系焉,所宜擇人久任。”又言:“兩府堂陛之重,亦當久任,使其下不能傾危,乃可立事。”韓絳曰:“漢王嘉以為二千石尊重難危,乃可使下,況堂陛之勢乎!”
戊寅,詔求直言。
詔御史臺每遇起居日,令百僚轉對。
丙戌,詔曰:“故事,二府初入,舉所知者三人,將以觀大臣之能。比年多因請謁干譽,薦者不公,其令中書、樞密院舉人皆明言才業所長,堪任何事,以副朕為官擇人之意。”
改命韓琦判永興軍兼陜西路經略安撫使,賜手札趣令治裝。琦言:“邊臣肆意妄作,構怨戎狄。臣朝夕引道非難,但須稟朝廷成算,愿召二府亟決之。”琦入辭,曾公亮等方奏事,乞與琦同議,帝召之,琦曰:“臣前日備員政府,所當共議。今藩臣也,惟奉行朝廷命令耳,決不敢與聞。”又言:“王陶指臣為跋扈,今陛下乃舉陜西兵柄授臣,夏有劾臣如陶者,則臣赤族矣。”帝曰:“侍中猶未知朕意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