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鬼進城了
“怎么回事?”他說道。“她是誰?一直朝二層樓望。她是站在梯子上嗎?”
“你口袋里有四葉苜蓿花,”她說道。“是啊,總共七株,其中有一株是六瓣的。”
“你是誰?”這男人又問。
“沼澤婦人!”她說道。“煮酒的沼澤婦人。我正在煮酒;酒桶上有塞子,可是有一個沼澤娃娃惡作劇,把塞子拔掉了,把它扔向園子這邊,打在窗子上。現在啤酒從桶里流出來了,這可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可是請講給我聽!”這個男人說道。
“好的,等一等!”沼澤婦人說道。“現在我還有別的事要辦!”于是她便不見了。
這個人正要把窗子關上,婦人又出現了。
“好了,辦完了!”她說道,“不過另一半啤酒我可以留到明天再煮,要是天氣適宜的話。噢,您要問什么?我又來了,因為我是信守我說過的話的。您兜里有七株四葉苜蓿,其中一株是六瓣的,它很受尊敬,它生長在大道邊,是勛章榮譽的象征,并不是每個人都找得到。噢,您有什么要問的嗎?別像一根滑稽的尖棍子似地站著,我還得趕快去處理我的塞子和我的桶呢!”
于是這個男人問到了童話,問沼澤婦人在路上是不是看到了它。
“噫,您這蠢家伙!”婦人說道,“您的童話還不夠嗎?我的確相信大多數人的童話夠多了。還有別的事要干的,要為別的事操心。就連孩子們都不再要那些東西了。還是給小男孩一支雪茄,給小姑娘一條有硬邊的裙子吧!他們更喜歡這些東西。聽童話,算了吧!確實有別的事情要操心,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的!”
“您這是什么意思?”這個人問道。“您對世界知道些什么?您整天見到的只不過是青蛙、害人鬼罷了!”
“是啊,請您當心害人鬼!”婦人說道,“它們出來了!它們掙脫跑掉了!要是您到沼澤地我那里去,我必須在場,我可以把一切都向您講清楚。趁您的七株四葉苜蓿包括那株六瓣花葉的苜蓿還新鮮,趁月亮還高高在天上,請您快一點來。”沼澤婦人不見了。
鐘塔的鐘聲敲十二點,還沒有敲到最后一下,這個人已經來到院子里,走出園子,走到草地上。霧已經散了,沼澤婦人停止煮酒了。
“這么久才來!”沼澤婦人說道。“巫婆就是比人快,我真高興我生來就是巫婆。”
“現在您要對我講什么?”這個人問道。“是關于童話的事嗎?”
“除了童話,您就不能問點別的什么嗎?”婦人說道。“那么您能講的是不是關于未來的詩的問題呢?”這人問道。
“別那么夸夸其談吧!”婦人說道,“我回答您吧。您只想著詩。您問童話,就好像她是主管一切的夫人一樣!她誠然是最年長的,可是她總是覺得自己很年輕。我很清楚她!我也曾年輕過,那并不是什么幼稚病。我曾經是一個很水靈的妖姑娘,跟別人一起在月光下跳舞,聽夜鶯歌唱,到森林去會見童話小姐,她總是在那邊到處亂跑。她一會兒跑到一朵半開的郁金香或者是一朵草花里去過夜;一會兒溜進教堂去,藏在從祭壇燭火前垂下的哀紗里!”
“您的消息真有趣!”這人說道。
“我知道的東西毫無疑問和您知道的一樣多!”沼澤婦人說道。“童話和詩,是啊,那是一路貨色!它們想躺在那里便躺在那里。它們的所為和所說,人們是可以跟著編,甚至會編得更好更便宜。您可以一個大子兒不花從我這里拿去:我有滿滿一柜子裝了瓶的詩。還都是精髓,詩之精華;又都是草藥,有甜的有苦的。我有一瓶瓶人們對詩各自所需求的一切,可以在假日灑點在手帕上讓人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