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中的桂河是沉靜的。雨中的桂河大橋是濕濡濡的,但這些并不妨礙我走近這條歷史的河流,走近這座黝黑的鐵橋。記憶中的桂河是充滿炮火的,是驚天動地的,而現實中的桂河卻是寧靜的,河流平緩清澈,河兩岸高大茂密的樹木,倒映在平靜如鏡的河面上,折射出了一種恬然的寧靜之美。記得我剛到泰國那天,在飛機的報紙上看到了一則以色列向利巴嫩開戰的消息。盡管,我們這個地球上已經沒有大的,比如二戰那樣大的戰爭,但在世界的局部,還不時地爆發著戰爭,還不是地回響著槍炮聲和恐怖的爆炸聲。我們的地球,我們的人類,包括我們的心靈是多么需要這種恬然的寧靜呀。
我用數碼相機攝下了一些畫面:流水。樹木。沿岸傍水而筑的竹木建筑物。當然還有那座氣勢宏偉的桂河大橋。還有那條被譽為“死亡之路”和狹窄的鐵路。
細雨中,我緩緩地走上了桂河大橋。這座大橋已經不是昔日那座大橋了,那座大橋早在二戰中被盟軍炸毀了。我走在大橋中的鐵道上,這座鐵路一點也不起眼,破舊不堪,但這條毫不起眼的鐵路在二戰期間卻有著十分重要的戰略意義。這條鐵路直達緬甸,是日軍在東南亞戰爭中的交通大動脈。是日軍的生命線,是日軍強征10萬東南亞勞工和盟軍戰俘修筑而成的。為了這一條鐵路,無數泰國人,馬來西亞人,菲律賓人,緬甸人,越南人還有英國人,美國人,法國人,慘死在日本人的剌刀下。在就一條鐵路的枕木下,墊著無數個無辜的生命。《桂河大橋》中,盟軍不惜一切代價要炸毀這座桂河大橋,就等于卡斷了日軍的咽喉。因為,日軍失去了桂河大橋,就寸步難行了。
在桂河大橋上,有許多人在尋找最佳的位置拍照。我站在大橋的一個突出的鐵欄臺上,靜靜地俯瞰著整條桂河。在天際遠處,在桂河的上游,有閃電金蛇一樣狂舞,那里烏云密布,而在不知不覺間,桂河的流水也開始變得混濁了,漸漸變得翻滾湍急了。而我們頭頂上的雨也稠密起來了。
在大橋的那一端,導游阿峰在呼喊我。我們還要坐30分鐘的大巴車趕到桂河的下游,參加在泰國的最后一個游玩項目:夜游桂河。
當我在走下桂河大橋的時候,我再一次回望了一眼雨霧中的大橋。桂河大橋,我不知什么時候還能再來看你呢?
在大巴車上,望著漸漸模糊了的景色,望著濃濃的雨意,我對夜游桂河充滿悵然。如果今夜是個月明星稀的夜晚,那該有多好呀。如果我能看到月光下流金流銀的桂河,看到月光下迷人的桂河那該有多好啊。
我們是在桂河拖船上用餐的。晚餐是地道的泰國味。有些不合口味。我們的拖船被一只小火輪牽著往桂河的上游走。我草草地用過晚餐就走到船沿,看著小火輪冒濃煙在突突地艱難地溯流而行。望著那只小火輪,我忽然想起了以前家里那只老邁的牛。桂河在這里變得有些寬闊,有不少和我們一樣的拖輪在上下。上面清一色地坐著和我們一樣的黃皮膚黑眼睛的人。夜色濃了,拖輪上的燈次第亮了,是簡陋的彩燈,五光十色。中間有一個旋轉的彩球。有人開始唱起了卡拉OK,周杰倫的《三節棍》董安格的《一世情緣》。。。。。。不唱歌的人拉起隊伍合著音樂的節奏開始跳舞。許多平日里嚴謹不苛言笑的人在這一刻,在這塊異鄉的河流上都開始“放縱自己”。
此時此刻,歷史的桂河在這里是充滿歡樂的,是屬于歌聲和音樂的,這里沒有了戰爭,沒有了痛苦,沒有了仇恨。
惟有我,依舊獨自一個人站在船沿,看著夜色中的黑水。在這一刻,我感到自己是多么地不合時宜,在這一群歡樂的人群中,我是孤獨的。
站在這條船上,站在這條濁浪翻滾的桂河上,我突然開始想念起我的妻子,我的女兒了。
※本文作者:瘦棠寒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