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說到就到了,且不說奇花俏草的芬芳;也不說聒噪的哇鳴和柔和的星光;更不說徐徐涼爽的晚風(fēng)。但和夜是很有關(guān)聯(lián)的,它們就象一群特喜愛聚會(huì),把你的身體當(dāng)做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酒庫的東西,那就是蚊子了。
世界上的萬物都有其獨(dú)特的個(gè)性,因?yàn)槟巷w,我們記住了雁群;因?yàn)榍趧冢覀冇涀×嗣鄯洌灰驗(yàn)槊利悾覀冇涀×私痿~;因?yàn)閻撼螅覀冇憛捝踔梁ε麦蛤埽米訁s別出心裁地用了另外的一種方式來讓我們想著它,它叮你一口,讓你奇癢難奈。象棄你而去的戀人在離別時(shí)留下的一些吻,雖輕描淡寫,卻刻骨銘心。
才是初夏,我所在的南方城市白晝的氣溫有時(shí)也已到了三十幾度,但并不讓人有悶熱的感覺,自然,夜里也是很宜人的,可是厚被褥在初入睡時(shí)是蓋不得的,往往翻個(gè)身把被子壓在下面,這時(shí),我就成了蚊子眼中“待宰的羔羊”和“豐富的晚餐”了。
因?yàn)橹斑沒有被大量的蚊子騷擾過,有也就是一兩只雛蚊,沒有給我留下特深的印象,所以呢也沒有備下殺蟲劑和蚊香之類的。但今夜就不同了,它們勾引了一些“志同道合”的“鄰家小妹”或是“自家兄弟”,又或是窗外無家可歸的“流浪兒”,在黑沉沉午夜的掩護(hù)下,一撥接一撥地在我的身上開著派對(duì),它們舉起紅色的葡萄酒,一杯接一杯的暢飲著,然后放聲吟唱著祝歌。
我身上的血液是很豐富的,可以讓它們開上好些個(gè)派對(duì),其實(shí)我是無所謂的,給別人榨去也是榨去。但如果不是那種奇癢的感覺擾的我不能安睡的話,我甚至都不想去理睬它們了。
我愿意采取折衷的辦法。于是我把厚厚地被子從頭到腳捂了個(gè)嚴(yán)絲合縫,這時(shí)心里也是竊喜的。看你們這些“小兔崽子”該如何?但一會(huì)兒,我就被捂的滲出一身的汗水,剛鉆出頭透了一口氣,一只蚊子就在我的臉上狠狠地“親”了一下。
它們這種見縫插針和欺善怕惡的極端作風(fēng)激怒了我,我“騰”的跳了起來,一把摁開了頂棚燈,在光亮如白晝的房間里,我看見大概有十幾只“豐滿”的蚊子在虎視耽耽地盯著我,說它們“豐滿”,那是因?yàn)樗鼈儎倓偤攘宋业难鼈兒孟蠛懿粷M意我攪了聚會(huì)的氣氛。它們盤桓著,然后卯足了勁朝我臉上身上叮來。
我被徹底地激怒了。但苦于身邊沒有直接對(duì)付它們的化學(xué)武器,我只有徒手相博了。我雙手合十對(duì)著一只蚊子拍過去,只聽見“啪”的一聲脆響,打開手掌,殷紅一片。一只蚊子在我看似漫不經(jīng)心地一拍下,“香消玉殉”了。我故技重演,又輕而易舉地讓四只蚊子回到了“娘家”,其它的蚊子一看勢(shì)頭不妙,紛紛四哄做鳥獸散了。
在洗手間洗手的那刻,我看到臉上和身上被蚊子叮咬過的地方,已經(jīng)盛開朵朵“迷人的桃花”了。不象北方的蚊子叮的一點(diǎn)“創(chuàng)意”也沒有,除了大包就是小包,而且奇癢里夾雜著尖痛,讓人很是憤慨。北方的蚊子也不象南方的蚊子這樣用手一拍就能“送它們上路“的,往往雙手拍過去,十之八九只能聽見雙掌合擊的聲音,而蚊子早就在你手掌掠過的那刻振翼高飛了,在或遠(yuǎn)或近的你的身旁,瞇著小眼哼著小曲,并不屑地瞥著你,仿佛在說:小樣,跟我玩,您還嫩了點(diǎn)。氣得你牙根發(fā)癢,手臂冰涼。
都說北方人憨厚,南方人精明,說起蚊子來倒是北方的“精明”,南方的“憨厚”了。不然,豈能讓我一出手時(shí)就能有呢?
等洗好手臉,精神抖擻地準(zhǔn)備把那些“以取他人血而飽自己腹”的貪婪的東西殲滅時(shí),我突然看到了一幅奇觀:一只體形較大的蚊子死死地趴在天花板上,在它的四周呈星狀分散地趴著一些小蚊子,它們?cè)诎谉霟舻墓廨x里,一動(dòng)也不動(dòng)。
我數(shù)了一下,大概有十只之多,這正是那些在我身上饕餮過的蚊子,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但我除了眼紅之外,也是沒有絲毫的辦法。天花板離我頭頂有四尺的距離,它們只要不飛下來,我是不能飛上去把它們拍滅的。我仰起脖子盯著它們看了足足有五分鐘,擠了擠血管,又拍了拍胸膛,示意我身體里的血還多著呢?但它們偏偏不飛下來。我只好“望蚊興嘆,望蚊止拍”了。
我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只期盼我沒有驚動(dòng)它們的美夢(mèng),有時(shí),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覺也蠻好的。
猛然間悟起,不得不推翻剛才“南方蚊子憨厚”說法,原來,他們對(duì)“吃一塹,長一智”的古語更是有深刻的領(lǐng)悟力,它們?cè)诘却龝r(shí)機(jī),等我麻痹的入睡和失去“戰(zhàn)斗力”時(shí),它們才會(huì)悄悄地飛下來,然后再飽飲我身體內(nèi)鮮嫩的血汁。
我知道,今天我是不能有一個(gè)安眠的夜了……
※本文作者:吳子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