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百七十九 列傳第一百三十八
三年,拜端明殿學士、同簽書樞密院事,充通問使,以胡松年副之,肖胄慨然受命。時金酋粘罕專執政,方恃兵強,持和戰離合之策,行人皆危之。肖胄入奏曰:"大臣各循己見,致和戰未有定論。然和乃權時之宜,他日國家安強,軍聲大振,誓當雪此仇恥。今臣等行,或半年不返命,必復有謀,宜速進兵,不可因臣等在彼而緩之也。"將行,母文語之曰:"汝家世受國恩,當受命即行,勿以我老為念。"帝稱為賢母,封榮國夫人。
肖胄至金國,金人知其家世,甚重之,往返才半年。自帝即位,使者凡六七年未嘗報聘,至是始遣人偕來。肖胄先北使入對,與朱勝非議不合,力求去,以舊職知溫州,提舉臨安府洞霄宮。
五年,詔問前宰執戰守方略,肖胄言:"女真等軍皆畏服西兵勁銳善戰,今三帥所統多西人,吳玠繼有捷奏,軍聲益振,敵意必搖,攻戰之利,臣固知之。自荊、襄至江、淮,綿亙數千里,不若擇文武臣僚按行計度,求險阻之地,屯兵積糧,則形勢相接。今淮東、西雖命宣撫使,然將屯置司,乃在江上,所遣偏裨分守,不過資以輕兵,勢孤力弱,難以責其固志。當移二將于江北,使藩籬可固。"又言:"諸大將之兵自主庭戶,更相仇疾。若欲并遣進攻,宜先命總帥,分以精銳,自成一軍,號令既一,則諸將疇敢不聽命。畿甸、山東、關河之民怨金人入骨,當以安集流亡,招懷歸附為先,今淮南、江東西荒田至多,若招境上之人,授田給糧,捐其賦租,必將接跡而至。"又奏:"江之南岸,曠土甚多,沿江大將各分地而屯,軍士舊為農者十之五六,擇其非甚精銳者,使之力耕,農隙則試所習之技藝,秋成則均以所種之禾麥,或募江北流徒及江南無業愿遷之人分給之,創為營屯。止則固守,出則攻討。"起知常州,召赴行在,提舉萬壽觀,尋除簽書樞密院事。
和議已定,復命肖胄為報謝使。接伴者逆于境,謂當稱謝恩使。肖胄論難三四反,遂語塞。既至,金遣人就館議事,肖胄隨問隨答,眾皆聳聽。其還,給氈車及頓遞宴設,自肖胄始。
除資政殿學士、知紹興府。尋奉祠,與其弟膺胄寓居于越幾十年。事母以孝聞,弟不至不食,所得恩澤,皆先給宗族。卒,年七十六,謚元穆。
琦守相,作晝錦堂,治作榮歸堂,肖胄又作榮事堂,三世守鄉郡,人以為榮。
陳公輔,字國佐,臺州臨海人。政和三年,上舍及第,調平江府教授。朱勔方嬖幸,當官者奴事之,公輔絕不與交。勔有兄喪,諸生欲往吊,公輔不予告。勔不悅,諷權要移公輔越州。累遷權應天府少尹,除秘書郎。
靖康初,二府多宣和舊人,公輔言:"蔡京、王黼用事二十余年,臺諫皆緣以進,唐重、師驥為太宰李邦彥引用,謝克家、孫覿為纂修蔡攸引用,及邦彥作相,又附麗以進。此四人者,處臺諫之任,臣知其決不能言宰相大臣之過。愿擇人臣中樸茂純直,能安貧守節、不附權幸、慷慨論事者,列之臺諫,則所任得人,禮義廉恥稍稍振起,敵國聞之,豈不畏服哉!"時吳敏、李綱不協,公輔奏:"陛下初臨萬機,正賴其同心合謀,而二臣不和,已有其跡,愿諭以圣訓,俾務一心以安國家。"
徽宗渡江未還,人情疑懼,公輔力陳父子之義,宜遣大臣迎奉。欽宗嘉之,擢為右司諫。孟夏享景靈宮,遂幸陽德、佑神觀。公輔諫不當如平時事宴游,論:"蔡京父子懷奸誤國,終未行遣。今朝廷公卿百執事半出其門,必有庇之者。"詔謫京崇信軍節度副使,德安府安置。又奏:"朱勔罪惡,都城之民皆謂已族滅其家,乞勿許其子姓隨上皇入京。"
時有指公輔為李綱之黨,鼓唱士庶伏闕者。公輔自列,因辭位,后陳三事:其一言李綱書生,不知軍旅,遣援太原,乃為大臣所陷,必敗事。其二言余應求不當以言遠謫。其三言方復祖宗法度,馮澥不宜更論熙寧、元豐之政。語觸時宰,遂與應求、程瑀、李光俱得罪,斥監合州稅。
高宗即位,召還,除尚書左司員外郎。明年,始達維揚。初,李綱得政,公輔自外除郎,未至而綱罷,改南劍州,尋予宮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