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四十二 樂二

　　隋代雅樂，唯奏黃鍾一宮，郊廟朝饗用一調(diào)，迎氣用五調(diào)。舊工更盡，其馀聲律皆不復(fù)通。或有能為蕤賓之宮者，享祀之際肆之，竟無覺者。弘又修皇后房內(nèi)之樂。文帝龍潛時(shí)，頗好音樂，故嘗因倚琵琶，作歌二首，名曰地厚、天高，讬言夫妻之義。因即取之為房內(nèi)曲，命婦人并登歌、上壽并用之。職在宮內(nèi)，女人教習(xí)之。於是秘書監(jiān)牛弘、秘書丞姚察、散騎常侍許善心、儀同三司劉臻、內(nèi)史舍人虞世基等，更共詳議。按周官大司樂："奏黃鍾，歌大呂，舞云門，以祀天神。奏太蔟，歌應(yīng)鍾，舞咸池，以祭地祇。奏姑洗，歌南呂，舞大韶，以祀四望。奏蕤賓，歌函鍾，舞大夏，以祭山川。奏夷則，歌小呂，舞大護(hù)，以享先妣。奏無射，歌夾鍾，舞大武，以享先祖。"此乃周制，立二王三恪，通己為六代之樂。至四時(shí)祭祀，則分而用之。以六樂配十二調(diào)，一代之樂，則用二調(diào)矣。隋去六代之樂，又無四望、先妣之祭，今既與古祭法有別，乃以神祇位次分樂配焉。奏黃鍾，歌大呂，以祀圓丘。(黃鍾所以宣六氣也，耀魄天神，最為尊極，故奏黃鍾以祀之。)奏太蔟，歌應(yīng)鍾，以祭方澤。(太蔟所以贊陽出滯，昆侖厚載之重，故奏太蔟以祀之。)奏姑洗，歌南呂，以祀五郊、神州。(姑洗所以修潔百物，五郊神州，天地之次，故奏姑洗以祀之。)奏蕤賓，歌函鍾，以享宗廟。(蕤賓所以安靜神人，祖宗有國之本，故奏蕤賓以祀之。)奏夷則，歌小呂，以祭社稷、先農(nóng)。(夷則所以詠歌九穀，貴在秋成，故奏夷則以祀之。)奏無射，歌夾鍾，以祭巡狩方岳。(無射所以示人軌物，視秩觀風(fēng)，故奏無射以祀之。)同用文武二舞。其圓丘降神六變，方澤降神八變，宗廟禘祫降神八變，皆用昭夏。其馀享祀皆一變。皇帝入出，奏皇夏。群官入出，皆奏肆夏。舉酒上壽，奏需夏。迎送鬼神，奏昭夏。薦獻(xiàn)郊廟，奏咸夏。宴饗殿上，奏登歌。并文舞武舞，合為八曲。古有宮、商、角、徵、羽五引，梁以三朝元會(huì)奏之。今改為五音，其聲悉依宮商，不使差越。唯迎氣於五郊，降神奏之，月令所謂"孟春其音角"是也。通前為十三曲。并內(nèi)官所奏天高、地厚二曲，於房中奏之，合十五曲。其登歌，祀神宴會(huì)通行之。若有大祀臨軒，陳於階壇之上。若冊拜王公，設(shè)宮懸，不用登歌。釋奠則唯用登歌，而不設(shè)懸。古者人君食，皆用當(dāng)月之調(diào)，以取時(shí)律之聲，使不失五常之性，調(diào)暢四體，令得時(shí)氣之和。故東漢太子丞鮑鄴上言，天子食飲，必順?biāo)臅r(shí)，有食舉樂，所以順天地，養(yǎng)神明，可作十二月均，感天地和氣。此則殿庭月調(diào)之義也。祭祀既已分樂，臨軒朝會(huì)，并用當(dāng)月之律。正月懸太蔟之均，乃至十二月懸大呂之均，欲感人君情性，允協(xié)陰陽之序也。并撰歌詩三十首，詔并令施用。

　　先是，文帝遣內(nèi)史侍郎李元操、直內(nèi)侍省盧思道等，制清廟歌詞十二曲，令於太樂教習(xí)，以代周歌。至仁壽中，煬帝為太子時(shí)，從饗於太廟，乃上言："清廟之詞，文多浮麗，不足以宣功德，請更議之。"於是詔吏部尚書牛弘、開府儀同柳顧言、秘書丞許善心、內(nèi)史舍人虞世基、禮部侍郎蔡徵等，更詳故實(shí)，創(chuàng)制雅樂歌詞。

　　煬帝大業(yè)元年，詔修高祖廟樂。唯新造高祖歌九首。仍屬戎車，不遑刊正，禮樂之事，竟無成功。而帝矜奢，頗耽淫曲，御史大夫裴蘊(yùn)揣知帝情，奏搜周、齊、梁、陳樂工子弟及人間善聲調(diào)音律凡三百馀人，并付太樂。倡優(yōu)猱雜，咸來萃止。其哀管雜聲，淫弦巧奏，皆出鄴城之下，高齊之舊曲也。

　　大唐太宗文皇帝留心雅正，勵(lì)精文教。貞觀之初，合考隋氏所傳南北之樂，梁、陳盡吳、楚之聲，周、齊皆胡虜之音。乃命太常卿祖孝孫正宮調(diào)，起居郎呂才習(xí)音韻，協(xié)律郎張文收考律呂，平其散濫，為之折衷。漢以來郊祀、明堂，有夕牲、迎神、登歌等曲。近代加祼地、迎牲、飲福酒。今夕牲、祼地不用樂，公卿攝事又去飲福酒之樂。周享神諸樂，多以"夏"為名，宋以"永"為名，梁以"雅"為名，后周亦以"夏"為名，隋氏因之。今國家以"和"為名。旋宮之樂久喪，漢章帝建初三年鮑鄴始請用之，順帝陽嘉二年復(fù)廢。累代皆黃鍾一均，變極七音，則五鐘廢而不擊，反謂之啞鐘。祖孝孫始為旋宮之法，造十二和樂，合四十八曲，八十四調(diào)。至開元中，又造三和樂，共十五和樂，其曰元和、順和、永和、肅和、雍和、壽和、太和、舒和、休和、昭和、祴和、(音陔)正和、承和、豐和、宣和。又制文舞、武舞，文舞朝廷謂之九功舞，武舞朝廷謂之七德舞。樂用鐘、磬、柷、敔、晉鼓、節(jié)鼓、琴、瑟、箏、筑、竽、笙、簫、笛、篪、塤、錞于、鐃、鐸、撫拍、舂牘，謂之雅樂。雅樂唯郊廟、元會(huì)、冬至及冊命大禮，則辨其曲度章句，而分始終之次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