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選卷第四十二
凡事有宜,不得盡言,將修舊好而張形勢,更無以威脅重敵人。重,威重也。言以威重迫脅敵人。然有所恐,恐書無益。何則?往者軍逼而自引還,今日在遠而興慰納,辭遜意狹,謂其力盡,適以增驕,不足相動,但明效古,當自圖之耳。昔淮南信左吳之策,漢書曰:淮南王安謀反,日夜與左吳等按輿地圖,部署兵所從出入。漢隗囂納王元之言,范曄后漢書曰:隗囂,字季孟,天水人。更始亂,囂亡歸天水,招聚其眾,自稱西州上將軍,遣子恂詣闕。囂將王元說囂曰:天水完富,天下士馬最強,元請一丸泥東封函谷,此萬世一時也。囂心然元計,遂反。彭寵受親吏之計,彭寵,已見朱浮與彭寵書。三夫不寤,終為世笑。梁王不受詭勝,竇融近逐張玄,二賢既覺,福亦隨之。愿君少留意焉。漢書曰:梁孝王怨袁盎,迺與羊勝公孫詭之屬,陰使人刺殺袁盎。天子意梁,逐賊,果梁使之。遣使覆案梁事,捕公孫詭羊勝,皆匿王后宮。韓安國泣諫王,王乃令出之。勝詭皆自殺。梁王使韓安國因長公主謝,上怒稍解。范曄后漢書,竇融,字周公,扶風人也,行西河五大郡大將軍事。遙聞光武即位,心欲東向。隗囂使辨士張玄游說西河,曰:今各據土宇,與隴、蜀合從,高可為六國,下不失尉陀。融召豪杰計議,遂決策東向,奉書獻馬。光武賜融璽綬,為涼州牧,封安豐侯,后遷大司空。若能內取子布,外擊劉備,吳志曰:張昭,字子布。 以效赤心,用復前好,則江表之任,長以相付,高位重爵,坦然可觀。上令圣朝無東顧之勞,下令百姓保安全之福,君享其榮,孤受其利,豈不快哉!若忽至誠以處僥幸,婉彼二人,不忍加罪,婉,猶親愛也。二人,劉備、張昭也。所謂小人之仁,大仁之賊,大雅之人,不肯為此也。韓子曰:行小忠,則大忠之賊也。班固漢書贊曰:大雅卓爾不群,河間獻王近之矣。若憐子布,愿言俱存,亦能傾心去恨,順君之情,更與從事,取其后善。史記曰:王溫舒徙諸名禍猾吏與從事。廣雅曰:從,行也。但禽劉備,亦足為效。開設二者,審處一焉。
聞荊楊諸將,并得降者,皆言交州為君所執,豫章距命,不承執事,吳志曰:孫輔,字國儀,假節交州刺史,遣使與曹公相聞。事覺,權幽縶之,數歲卒。又曰:劉繇,字正禮,避亂淮浦,詔遣為楊州刺史。繇不敢之州,遂南保豫章。疫旱并行,人兵減損,各求進軍,其言云云。孤聞此言,未以為悅。然道路既遠,降者難信,幸人之災,君子不為。左氏傳曰:秦饑,使乞糴于晉,晉人弗與。慶鄭曰:背施無親,幸災不仁。且又百姓國家之有,加懷區區,樂欲崇和,庶幾明德,來見昭副,不勞而定,于孤益貴。是故按兵守次,遣書致意。古者兵交,使在其中,左氏傳曰:晉欒書伐鄭,鄭使伯蠲行成,晉人殺之,非禮也。兵交,使在其間可也。愿仁君及孤虛心回意,以應詩人補袞之嘆,而慎周易牽復之義。毛詩曰:袞職有闕,惟仲山甫補之。周易曰:牽復吉。濯鱗清流,飛翼天衢,良時在茲,勖之而已。
文選考異
注“吳書曰孫策”下至“望得來同事漢也”:案:此一節注恐非善舊。各本皆同,無以訂之。
注“舉茂才”:案:“舉”下當有“權”字。各本皆脫。
注“故云屬本州也”:袁本、茶陵本“云”作“不”,是也。
羞以牛后:何校“后”改“從” 。陳云據注則正文中“后”字當作“從”。案:何陳所校是也。袁、茶陵二本所載五臣向注作“后”,各本皆以之亂善,而失著校語。史記傳寫偽為“后”,今本國策亦然,故五臣改“從”為“后”耳。
注“楚公子圉聘于鄭”:茶陵本 “圉”作“圍”,是也。袁本亦誤“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