謳歌親情
XX年8月7日,在娘下葬后的第100天,大學燙金的錄取通知書穿過娘所走過的路,穿過那幾株野桃樹,穿過村前的稻場,徑直“飛”進了我的家門。我把這份遲到的書信插在娘冷寂的墳頭:“娘,兒出息了,您聽到了嗎?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淚水流過臉龐流過心(節選)
我曾在不同的文章中賦予父親不同的角色,從事不同的職業,如商人老師機關干部等,我自己也因此賺得了不菲的稿費,也得到了一些編輯與讀者的厚愛和喜歡。然而,他們卻根本就不知道生我養我的父親的真面目,也就是我父親的真正身份。
父親只是一名地地道道的中國農民,而我面對真實得近乎平凡的他,總是不知道該怎么下筆。
幼年的父親非常聰明也肯用功,因而甚得爺爺的喜歡。父親的成績仍在同齡人中算拔尖的,他順利的讀完小學升入初中就讀。念中學的父親不再是當年那個又黃又瘦的小男孩,而是長成一位英挺的男子漢了。加上出眾的籃球技術和一手漂亮的鋼筆字,以及拉得如泣如訴的二胡,還有吹得出那么悠揚的笛聲,頓時博得班里眾多女生的青睞。至于具體有沒有什么羅曼蒂克的故事發生,我是無從得知的,而每次問及父親,他都只是笑而不答。
以順其自然的眼光看,多才多藝的父親本該有一個美好前程的,但在那個誰手上的老繭厚誰家的“成分”好歷史清白誰就有可能獲得上中師中專乃至大學資格的年代,父親卻因爺爺的歷史遺留問題而無緣捧上他夢寐以求的鐵飯碗,他只能收斂起學生時代的年少輕狂瀟灑豪情回家做了一名老老實實的莊稼人。
父親剛回家種地那會兒,村里人還時不時能在夜里聽到斷斷續續的二胡或者笛聲,但不久就銷聲匿跡了。因為農村的生活不是說只要拉上幾手二胡或吹上幾口笛子就能輕松一點的,相反,這只會讓眾人把你看成不務正業的敗家子。明白了這個道理的父親開始尋思著找一個正當的手藝謀生。于是,父親師從于同院的王師傅成了一名木匠。這個職業在那時的農村還是比較吃香的,鄉下人家里有了紅白喜事都需要木匠,婚嫁得做家具,喪事也得做棺材,有酒有肉外加每天四元的工錢,這種待遇于當時說來總體上是不錯的了。憑著自己的聰明和好學勁,父親的手藝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認可,直到現在,方圓幾十里,提起曾木匠,很少有人不知道的。
生活總算步入正軌的父親經人介紹與母親登記結了婚,隨后陸續有了我,弟弟,妹妹。
打我開始懂事起,印象最深的是每當看到父親的時候,他總是背著一個背篼走在曲曲折折的鄉間小道上,那是去幫別人做木活或剛做完從別人家里回來。父親的背篼里裝著他視之如生命的寶貝,即便在別人眼中,那只是些平常的斧頭,推刨,鐵鋸,木鉆等,然那可是父親和我們全家人賴以生存的玩意。父親正是靠它們把一根根很普通的木頭神奇的變成精致的家具或別的什么器具,以次來換得家里的油鹽錢。
在父親匆匆的腳步與背篼進進出出的晃動里,慢慢的我們三兄妹長大開始上學。從此,父親只要一聽到有人叫去幫忙做木活他就飛快的背上背篼小跑著離開家。因為他肩上的擔子加重了許多,他得為我們掙學費。父親說,我沒別的本事,沒別的掙錢辦法,這一輩子只有靠這點手藝養家和供你們上學了。父親說這話時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屋里那裝有木工工具的背篼,一副很慚愧的樣子。沉默了很久,然后他才說,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們以后能有好出息,這樣我臉上也有點光,干著活也就不怎么覺得累了。當時念小學二年級的我對父親的話似懂非懂,可他的神情讓我莫名的酸了酸鼻子,我鄭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