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格涅夫《乞丐》教學參考
劉季星(劉麟)兄寄贈給我一本新的譯作《戴灰眼鏡的人——屠格涅夫散文集》,其中包含了屠氏全部的散文詩。置放在我的案頭,經(jīng)常翻閱細讀之下,頗引起我的聯(lián)想,但卻想不清楚,這該是屠氏散文詩第幾個中譯本了呢?屠氏的散文詩何以如此受到漢語世界讀者特殊的寵愛,在二十世紀不斷被譯成中文,幾乎貫穿始終。這實在是一個值得讀解的、很有趣的現(xiàn)象。屠格涅夫的作品大概是最早被譯成中文的外國作家作品之一。而他的散文詩又是他的作品中最早被譯成中文的,時為1915年,由劉半農(nóng)用文言翻譯了四首散文詩《乞食之兄》(即后來譯為《乞丐》)、《地胡吞我之妻》(即后來譯為《瑪莎》)、《可畏哉愚夫》后來譯為《傻瓜》或《愚人》、《小丑》、《嫠婦與菜汁》(即后來譯為《菜湯》)。從此屠氏的作品大量傳入中國,伴隨著新思潮一起發(fā)展,成為對中國文學最有影響的外國作家之一。
在翻譯屠氏散文詩的隊伍中,有許多名家諸如沈穎、徐蔚南、王維克、鄭振鐸、韋素園、湯鶴逸、黃源、燕士、于道元、貝葉、巴金、羅森、李冰若、杜秉正、牛尖夫、李岳南……等等,這一長串的名字還不是完全的,但他們對屠氏散文詩之熱心介紹和欣賞,已足以使人驚嘆了。其中徐蔚南和王維克合譯的四十篇在1923年出版,是第一個以單行本形式問世的。后來又連續(xù)出現(xiàn)多個單行本,則以巴金譯的五十一篇最為流行。尤其是在四十年代間,竟一下子出現(xiàn)了四個譯本。不知為什么到了1949年后,這樣熱鬧的情景沉寂下來了,似乎散文詩也犯了什么忌似的。直到八十年代又悄悄地重新出現(xiàn)了一個小小的高潮,先后出版了黃偉經(jīng)譯的《愛之路》(屠格涅夫散文詩集,收有82篇,1981年版)前三次印行達十四萬多冊。張守仁譯的《屠格涅夫散文選》(收散文詩31篇,1986年版)也印行了二萬五千多冊。王智量譯的《屠格涅夫散文詩》(收散文詩82篇,1987年版)與同年重新出版的巴金舊譯《屠格涅夫散文詩》竟都以第一版就印行了二三萬冊的成績而暢銷。現(xiàn)在劉季星的新譯(83篇,另加作者小序)在世紀末的1998年也加入了這個行列。真是蔚為奇觀啊!
更使我驚喜的是,這幾位八九十年代的譯者都是我熟悉或比較熟悉的師長、好友。我為大家的興趣相投,都喜愛屠氏的作品而興奮。我也想起了不久前,看到一位當今走紅的作家的高論,說能稱為作家者就是指寫小說的,要評估作家的成就關鍵看他有沒有幾部長篇小說。幸虧屠氏是有幾部不朽的長篇小說流傳,但是他的散文詩在各國,也包括中國所受到的熱情不衰的歡迎和長期的流傳,說明一個真正可被稱為藝術上品的文學作品,是不以體裁大小論成敗高低的。屠氏散文詩的篇章很短小,一般漢譯都不到一千字,又不是小說,在那位作家眼里當然不在話下了。但是它在世界文學史上的地位,卻是不容忽視的。
屠氏的散文詩發(fā)表之初,不僅自己十分重視,也極受文壇注目。散文詩是屠格涅夫晚年表述自己的思想感情的最重要作品,陸續(xù)在俄國、法國的刊物上發(fā)表。最初,他寄出稿子以后,有點惴惴不安,怕評論家不喜歡,讀者看不懂。后來,漸漸發(fā)現(xiàn)在讀者中,尤其在知識分子中得到了好評,甚至受到托爾斯泰的贊揚,使他十分高興。在他參加的晚會中,人們也朗讀他的某些散文詩來歡迎他。他的散文詩發(fā)表不久,就陸續(xù)被譯成法文、意大利文、捷克文、德文以及其他文字,廣為流傳。
對這些短小篇章的散文詩,長時間受到不同國家的讀者的熱情歡迎,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呢?為什么至今仍然還有如此的藝術生命力,在中國擁有如此眾多的讀者?也還有那么多的專家、教授孜孜不倦地研究,句斟字酌地精心翻譯,一而再地出版新譯,是什么在吸引著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