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柳樹砍大刀
月亮升起來了,圓胖,銀亮。月光如流水,無遮無攔地泄下來,地面上如同覆蓋著一層霜,白茫茫,朦朦朧朧。吃過飯寫完作業(yè),伙伴們耐不住寂寞,跑出來享受美麗的月光。
伙伴們聚到一起總要弄點游戲玩玩。游戲是童年盛開的鮮花,五彩繽紛,絢爛多姿,童年便在一個一個游戲中不知不覺溜走了。多種多樣的游戲和季節(jié)、氣候、天氣諸條件分不開,月光皎潔的晚上,最合適最快樂的游戲莫過于老柳樹砍大刀了。
老柳樹砍大刀是群體游戲,不分男女都可參加,人數(shù)越多越熱鬧。老柳樹砍大刀沒有什么技巧,是個體力活,身材魁梧勇猛有力者,就是游戲的優(yōu)秀人才。人才是戰(zhàn)勝“敵人”的根本法寶,故而雙方爭執(zhí)得一塌糊涂,難見分曉,無奈,雙方領(lǐng)導(dǎo)只好伸手比劃剪子布包錘,勝者先挑,身強力壯者最受青睞,你挑一個,他挑一個,直至挑完為止。挑完了,朋友變成了敵人,雙方劍拔弩張,怒目而視,一場惡戰(zhàn)一觸即發(fā)。
雙方臉對臉站成兩排,相距十步開外,手挽手搭成兩堵人墻,一方選一嗓音洪亮者向?qū)Ψ教魬?zhàn),這邊喊:老柳樹,那邊應(yīng):砍大刀,獨唱過后是聲勢更為浩大的合唱:
老柳樹,砍大刀,
你們班里盡俺挑。
挑誰?
挑玉梅。
玉梅不在家,
挑你姊妹三。
挑誰?
然后,領(lǐng)導(dǎo)說挑某某,士兵也說挑某某,某某便鼓足勇氣,一捋袖子,信心十足的樣子,朝對方猛沖,身后是山呼海嘯的鼓勁聲:加油!加油!另一方則嚴陣以待,如臨大敵,手與手握得更緊了,竭盡全力將“敵人”阻止在封鎖線以內(nèi)。月光下,勇士早已將“敵情”偵察清楚,選擇最薄弱處作為主攻點,先是助跑,繼而飛速沖刺,若闖開封鎖線,則可俘虜對方一員猛將,凱旋歸來;若闖不開,無顏見江東父老,只好乖乖“棄暗投明”,留在對方陣營里。這一輪進攻過后,清脆悅耳的聲音又響起來,老柳樹,砍大刀,周而復(fù)始,直至一方剩下一人不能搭成人墻,即為戰(zhàn)敗。更多情況下雙方互有勝負,難分伯仲。
大人們聽到屋外歡快的叫喊聲,邁出家門,立在月光中津津有味地觀看著孩子們的表演,歡笑聲也將他們帶回到遙遠的過去。游戲的快樂在心靈深處扎了根,一遇機會總要發(fā)芽。
夜深了,不知哪位母親喚兒的聲音傳過來,伙伴們一哄而散,大米開花,各回各家。
院子里恢復(fù)了平靜,地面上一片白茫茫。
冰棒棍
童年的快樂撒滿各個角落,俯拾即是。
炎炎夏日,三分錢一個的白糖冰棒吃在嘴里,甜在心里,愜意在全身。甜蜜涼爽融進肚子里了,僅剩一根冰棒棍,長不足一拃,粗僅似筆芯,就是這樣小小的竹簽,十分不起眼,本應(yīng)棄之如敝屣,但一經(jīng)伙伴們天真而神奇的手,立刻被賦予了新意象,能做出趣味濃郁的游戲。
游戲具有強大的吸引力,為了得到那份滋潤心扉的快樂,伙伴們不遺余力,幾乎到了不擇手段的瘋狂,自己家吃的有限的冰棒,遠遠供不上游戲用,只好去撿拾別人扔掉的冰棒棍。
相比起來,冰棒棍游戲要簡單一些,可以兩個人玩,也可以多個人一起玩。游戲開始,每個人手里握了滿滿一把冰棒棍,背到身后,喊聲一二三,一齊亮出來,誰的多誰就取得優(yōu)先權(quán)。優(yōu)先者將自己亮出的和別人亮出的冰棒棍合在一起,在地上輕輕磕幾下,整理整齊,一揚手,朝空中撒開,地面上是畫了圈子的,冰棒棍不能落在圈外。頃刻,冰棒棍呼啦啦落下來,紛紛揚揚,擲地有聲,橫七豎八,亂如牛毛,優(yōu)先者另取一根冰棒棍作為杠桿,能將某一根冰棒棍挑動而又不驚動其他者,這一根就歸自己所有,可以“中飽私囊”了,否則,既視為失敗,“引咎辭職”,由另一人挑動,依此類推,循環(huán)往復(fù),直到將冰棒棍全部挑走為止。冰棒棍游戲看似簡單,實則不易,眼腦手要協(xié)調(diào)一致,心要平靜,要專一,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出手要把握好尺寸,該抖動時如虎下山,猛;不該抖動時靜如水面,穩(wěn),一動一靜全賴腕力,若達上乘境界,非一朝一夕之功。冰棒棍雖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但若是贏了,興致高漲,一天都有個心情,吃飯香,睡覺沉,連寫作業(yè)都又快又好呢。
※本文作者:陳傳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