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七十九 志第一百三十二
治平中,兵數(shù)少損,隸籍者猶百十六萬二千,宗室、吏員視皇祐無慮增十之三。英宗以勤儉自飭,然享國日淺,于經(jīng)紀法度所未暇焉。治平二年,內(nèi)外入一億一千六百十三萬八千四百五,出一億二千三十四萬三千一百七十四,非常出者又一千一百五十二萬一千二百七十八。是歲,諸路積一億六千二十九萬二千九十三,而京師不預焉。
神宗嗣位,尤先理財。熙寧初,命翰林學士司馬光等置局看詳裁減國用制度,仍取慶歷二年數(shù),比今支費不同者,開析以聞。后數(shù)日,光登對言:"國用不足,在用度大奢,賞賜不節(jié),宗室繁多,官職冗濫,軍旅不精。必須陛下與兩府大臣及三司官吏,深思救弊之術,磨以歲月,庶幾有效,非愚臣一朝一夕所能裁減。"帝遂罷裁減局,但下三司共析。
王安石執(zhí)政,議置三司條例司,講修錢谷之法。帝因論措置之宜,言:"今財賦非不多,但用不節(jié),何由給足?宮中一私身之奉有及八十千者,嫁一公主至費七十萬緡,沈貴妃料錢月八百緡。聞太宗時宮人惟系皂綢襜,元德皇后嘗用金線緣襜,太宗怒其奢。仁宗初定公主奉料,以問獻穆,再三始言初僅得五貫爾,異時中宮月有止七百錢者。"時天下承平,帝方經(jīng)略四夷,故每以財用不給為憂。日與大臣講求其故,命官考三司簿籍,商量經(jīng)久廢置之宜,凡一歲用度及郊祀大費,皆編著定式。
有司請造龍圖、天章閣覆欄檻青氈四百九十。帝謂:"禁中諸殿欄檻率故弊,不必覆也。"既而并延福宮覆檻氈罷之。后呂嘉問復建議省儀鸞司供禁中彩帛。是歲,詔內(nèi)外勿給土木工作,非兩宮、倉廩、武庫,皆罷省。三年,儀鸞司闕氈三千,三司請命河東制之。帝曰:"牛羊司積毛數(shù)萬斤,皆同糞壤,三司不取于此,而欲勤遠民乎?"金州歲貢班竹簾,簡州歲貢綿綢,安州市紅花萬斤,梓州市碌二千斤,帝皆以道遠擾民,亟命停罷。
制置司言:"諸路科置上供羊,民費錢幾倍,而河北榷場博買契丹羊歲數(shù)萬,路遠,抵京皆瘦惡耗死,公私費錢四十余萬緡。"詔著作佐郎程博文訪利害。博文募民有保任者,以產(chǎn)為抵,官預給錢,約期限、口數(shù)、斤重以輸。民多樂從,歲計充足。凡供御膳及祀祭與泛用者,皆別其牢棧,以三千為額,所裁省冗費十之四。其后,又用呂嘉問、劉永淵之言,治灶藏冰,以省工費。
帝嘗患增置官司費財。王安石謂增置官司,所以省費。帝曰:"古者什一而稅,今取財百端。"安石謂古非特什一而已。帝又以倉吏給軍食,多侵盜,詔足其概量,嚴立諸倉丐取法。中書因請增諸倉主典、役人祿至一萬八千九百緡,且盡增選人之祿,均其多寡。令、祿增至十五千;司理至簿、尉,防團軍監(jiān)推、判官增至十二千。其后又增中書、審官東西、三班院、樞密院、三司、吏部流內(nèi)銓、南曹、開封府吏祿,受財者以倉法論。安石蓋欲盡祿天下之吏,帝以役法未就,緩其議。三司上新增吏祿數(shù):京師歲增四十一萬三千四百余緡,監(jiān)司、諸州六十八萬九千八百余緡。時主新法者皆謂吏祿既厚,則人知自重,不敢冒法,可以省刑。然良吏實寡,賕取如故,往往陷重辟,議者不以為善。
初,陜西用兵,凡費緡錢七百余萬。帝以問王安石,安石曰:"楚建中考沈起簿書,計一道半歲費錢銀綢絹千二百萬貫、匹、兩。"帝因欲知陜西歲用錢谷、金帛及增虧凡數(shù),乃詔薛向條上。王安石以為擾,力請罷之,止詔三司帳司會計熙寧六年天下財用出入之數(shù)以聞。
韓絳既相,建言:"三司總天下財賦,請選官置司,以天下戶口、人丁、稅賦、場務、坑冶、河渡、房園之類租額年課,及一路錢谷出入之數(shù),去其重復,歲比較增虧、廢置及羨余、橫費。計贏闕之處,使有無相通,而以任職能否為黜陟,則國計大綱可以省察。"三司使章惇亦以為言,乃詔置三司會計司,以絳提舉。其后一州一路會計式成,上之,余未就緒,未幾遂罷。
元豐官制既行,三司所掌職務散于六曹、諸寺監(jiān)。元祐初,司馬光言:"今戶部尚書,舊三司使之任,左曹隸尚書,右曹不隸焉。天下之財分而為二,視彼有余,視此不足,不得移用。宜令尚書兼領左右曹,侍郎分職而治,舊三司所掌錢谷財用事,有散于五曹及諸寺、監(jiān)者,并歸戶部。"遂詔尚書省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