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楊仕德去,草草復此,諸所欲言,仕德能悉。
與陳國英(庚辰)
別久矣。雖彼此音問闊疏,而消息動靜時時及聞。國英天資篤厚,加以靜養日久,其所造當必大異于疇昔,惜無因一面叩之耳。凡人之學,不日進者必日退。譬諸草木,生意日滋,則日益暢茂;茍生意日息,則亦日就衰落矣。國英之于此學,且十余年矣,其日益暢茂者乎?其日就衰落者乎?君子之學,非有同志之友日相規切,則亦易以悠悠度日,而無有乎激勵警發之益。山中友朋,亦有以此學日相講求者乎?孔子云:“德之不修,學之不講,是吾憂也。”而況于吾儕乎哉?
復唐虞佐(庚辰)
承示詩二韻五章,語益工,興寄益無盡,深嘆多才,但不欲以是為有道者稱頌耳。“撤講慎擇”之喻,愛我良多,深知感作。但區區之心,亦自有不容已者。圣賢之道,坦若大路,夫婦之愚,可以與知。而后之論者,忽近求遠,舍易圖難,遂使老師宿儒皆不敢輕議。故在今時,非獨其庸下者自分以為不可為,雖高者特達,皆以此學為長物,視之為虛談贅說,亦許時矣。當此之時,茍有一念相尋于此,真所謂“空谷足音,見似人者喜矣”。況其章縫而來者,寧不忻忻然以接之乎?然要其間,亦豈天濫竽假道之弊!但在我不可以此意逆之,亦將于此以求其真者耳。正如淘金于沙,非不知沙之汰而去者且十九,然亦未能即舍沙而別以淘金為也。孔子云:“與其進也,不與其退也,唯何甚。”孟子云:“君子之設科也,來者不拒,往者不追。 ” 茍以是心至,斯受之而已矣。蓋“不憤不啟”者,君子施教之方;“有教無類”,則其本心焉耳。多病之軀,重為知己憂,卷卷惠喻及此,感愛何有窮已。然區區之心,亦不敢不為知已一傾倒也。行且會面,悉所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