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農村的孩子,我們都有著太多不同的愿望和生活方式,環境改變了他許多的人生觀。也許他們的內心還是如初的善良。從他眼睛的背后,我隱隱感到他的快樂不是源自于真心。不過這些,對我們從農村走出來的男女學生之間,即使是最開放的年代,好多感情仍然是一道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靜,坐我的摩托車回去吧。就我一個人。”周學軍返過身來。因為剛才的樣子臉色很不自在。
摩托車是縣城的同學借給他的,他家離我家還有八里山路。但為了省下六元錢車費,我考慮了一會,答應了。他幫我在他的尾燈架上綁好我的書箱,留下一個動感地帶的手機號碼,說還有一點事情要辦,走了。
近午的冬陽照得人昏昏欲睡,我忽然地又想起了網絡。
而寫好的文字又被綁在了周學軍的摩托車尾架上帶走了。
我只好漫無目的地在車站旁邊一間又一間的小商店里轉悠。心里卻老是忍不住想上網。
母親一貫來極力反對我買東西給她或家里。即使買給她自己很喜歡的東西,他也會不停地嘮叨我很久。因為在她眼中,許多東西不用買,完全可以自己做,最主要的是我還小,能照顧好自己就不錯了。例如她穿的鞋子,衣服,甚至襪子,吃的東西。
因為讀書,母女之間也很少溝通。只是知道母親一刻也不得閑。寒暑假偶然回來,只有默默地跟著她在田間勞作,菜園子里鋤草松土。母親關心的是菜苗或者明天的勞作,收成,天氣。我除去了讀書的煩惱,靜看蝴蝶匆匆,蜜蜂踩花,蜻蜓翻飛,小鳥不時的掠過頭頂。那時總有一種相當興奮的沖動,驕傲地幸福地仰望藍天。輕盈的白云悠悠,心思悠悠。
心里想著,我順手揀起一本日記本。
買給弟弟吧。我還挑選了細細的一支嶄新無別人手痕的黑色圓珠筆。看著精致的封面,而我自己每天寫日記都好久沒有本子,用這學期多余的信紙寫了好長一段時間了。
想著,原本在回憶中的美好重新打破。禁不住鼻子一酸,豆大的隱藏了有些日子的眼淚無聲地滴入日記本扉頁上的初春里。
正是,事如春夢了無痕,我用另外一種方式想家了。
以這二樣送給小弟的新年禮物,他應該高興吧。
哦,小弟也有好幾年沒有玩買來的爆竹了。其實他年年新年都吵著要買鞭炮。在記憶中,家里也從來沒有滿足他小小的貪玩的心愿。
我一咬牙,花了十三元買了一盤有十多公分圓的鞭炮。看著鞭炮正中紅紅的福字,我好象看到了遠方的弟弟咧著嘴圍著我和福字轉個不停的瘦影。
隔壁也是一家賣書又賣糖果和煙花鞭炮的小店。在我走出來的時候,店主正在與一群人打架。從激烈的語氣看,鞭炮是那伙人專賣的。沒有辦證和不是他們那里調來的鞭炮屬于禁品是不可以賣的。抓到了罰款沒收小事,還要暴打一頓。
只見店主被打的頭破血流,而那個只買了十幾元鞭炮的客戶也被罰款二百元,打了幾記耳光。我心中一陣緊張,自己誤打正著好在買的是有他們印章的鞭炮。不覺一喜一悲,卻為這樣的社會感到困惑而不解。罰款可以,為什么還要打人,打不明白真相的顧客。巡邏的警察又為何視而不見。這里的復雜不是我一個讀書生所能想象的。在城市更大的地方呢。暖暖的陽光下觸動我想起了父親的奔波,在陌生的地方,在人群更復雜的異地,我想起了家。
突然,心覺得好煩。
周學軍的電話打了幾次無法接通。故鄉的那輛農用車出來后早就回去了。車子上擠滿了貨物和人群。
因為下午就可以回到家了,還有最后十多元我又給弟弟買了一雙白球鞋。我節省下來沒有去買吃的,心滿意足地在暖洋洋的冬陽下等待著周學軍早點出現。
可是,等周學軍的出現讓我吃了一驚。因為在他的摩托車上坐著一個紅毛青年。他對我說好了只有我一個人的,怎么又多了一個男的。我氣憤地責問他為什么要欺騙我。
周學軍無語。
坐在二個男人中間,讓故鄉的人看到了會怎么說我。我不想這樣子。我狠狠地罵了周學軍一頓,把書箱卸下來,呆了一陣子。只有明天走路回家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只是心里很恨,恨自己。
※本文作者:吳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