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語文專題復習學案:備考名家精美散文13篇
1、康有為的苦心
劉長春
17世紀始至18世紀末,中國形成了封建制歷史上的最后一個盛世——“康乾盛世”。從康熙到乾隆這130多年中,中國社會的各個方面在原有的體系框架下達到極致。乾隆末年公元1796年,中國經濟總量占世界第一位,人口占世界二分之一,對外貿易長期出超,英國遲遲不能扭轉對華貿易的逆差。中國的城市,除北京都城以外,得以迅速發展。杭州,“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不用說;南京,在吳敬梓的筆下已是“人煙湊集、金粉樓臺”的欣欣向榮氣象;還有揚州、蘇州、廣州,人口聚集均達到50萬以上;山東的濟寧則為“百貨聚集之地,客商貨物,必投行家”。法國啟蒙學者伏爾泰稱贊當時的中國是“舉世最優美、最古老、最廣大、人口最多而治理最好的國家”。
光緒二十一年公元1895年春,離“康乾盛世”正好100年。其時,中日甲午戰爭經黃海之役敗北、威海衛失守,北洋水師全軍覆沒的結局,迫使垂頭喪氣的清政府無可奈何地坐到了談判桌上。弱國無外交,談判的結果是可想而知的。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簽約的消息一陣風似地刮遍了北京城,北京震驚!舉國震驚!
在這樣一個情勢下,南海舉人康有為奮然而起,登高一呼而四方云從,導演一出“中國數千年未聞有此大舉”的“公車上書”事件。公車上書“雖不行而全國震動”(梁啟超《南海先生傳》),它卻使康有為作為一股新生政治力量的領袖,第一次獲得了與朝廷對話的資格,并從此躋身于中國的政治舞臺,這是中國自有封建制以來從未有過之大事。
事實上,在“公車上書”之前,康氏曾于1888年始先后有三次上書清帝,然皆石沉大海。當年,胸懷回天之志而不能實現的惆悵,大夢先覺而未為眾人理解的痛苦,以及凄涼去國前途未卜的迷茫,曾使悲觀南歸的康氏感到無路可走,用他自己的話說:“遂與世絕。”
從此,他不再風聞國事而隱身于文字了。
他一頭扎進故紙堆中,扎得很深,很深。無所謂秦皇、漢武、唐宗、宋祖,記不起恥笑、唾罵、輕蔑、冷落,忘記了轎子、票子、房子、孩子,顧不上功名、利祿、光宗、耀祖。四千余紙的古代碑刻,四百余日的考玩爬梳,從文字起源、沿革到演變,于“備魏”、“取隋”到“卑唐”,摧陷廓清,如撥云霧而見青天,終于得出一個結論:物極必反,天理固然。于是,他揮舞如椽大筆,一任洶涌而至的文思、精辟獨到的妙語在《廣藝舟雙楫》中“井噴”而出:
變者,大也。(《原書第一》)
人限于其俗,俗各趨于變。天地江河,無日不變,書其至小者。(《體變第四》)
故有宋之世,蘇(蘇軾)、米(米芾)大變唐風,專主意態,此開新黨也;端明(蔡襄)篤守唐法,此守舊黨也。而蘇米盛而蔡亡,此亦開新勝守舊之證也。(《卑唐第十二》)
古今之中,唯南碑與魏為可宗,可宗為何?曰:有十美;一曰魄力雄強,二曰氣象渾穆,三曰筆法跳越,四曰點畫峻厚,五曰意態奇逸,六曰精神飛動,七曰興趣酣足,八曰骨法洞達,九曰結構天成,十曰血肉豐美。(《十六宗第十六》)
蓋天下世變既成,人心趨變。以變為主,則變者必勝,不變者必敗,而書亦其一端也。(《卑唐第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