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乙己》教案1
其三,就錢的來路及數目來看,他也不會炫耀。孔乙己“好喝懶做”,“弄到將要討飯的地步了”,便“偶然做些偷竊的事”,雖然他的錢不都是偷來的,但是,在眾人的眼里,他的錢是不干凈的,也許他自己也知道,因此,即使有錢他也不會在眾人面前炫耀,更何況他只有九文大錢,與那些穿長衫的人比,不知寒酸多少呢。
應該如何去理解這個細節呢?我以為可以從兩個方面去考察:
①孔乙己的這個付錢動作,是他在無端受到別人的訕笑、嘲弄,陷于很窘迫的境地,他向酒店的伙計要酒要茴香豆而同時發出的。孔乙己面對短衣幫的取笑,自然是厭煩和不安的,但表面上又要表現出不予理會、滿不在意的樣子,便“排出九文大錢”。因此,我認為這個細節是孔乙己以表面的鎮定、從容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
②孔乙己“排出九文大錢”是給伙計看的,似乎告訴伙計:九文,一文不少,請看清啊。意在表現他的“清白”,不做假。
(2)我到現在終于沒有見——大約孔乙己的確死了。
這是《孔乙己》一文的結束語。“大約”是表或然判斷的,“的確”是表實然判斷的。一般說,這兩類互相矛盾的詞語是不能用在同一個句子中的。然而,我們在這篇小說結尾處讀到這個句子,不僅不認為語法和邏輯上有問題,反而覺得別有一種味道,有言盡而意未盡的感覺。
這一句話的核心意思是“孔乙己的確死了”。“的確”是對“孔乙己死了”的肯定,而“大約”又是對“孔乙己的確死了”的揣測。從語法上分析,“的確”是對“死了”的修飾,作“死了”的狀語,而“大約”是對“孔乙己的確死了”的修飾,是全句的狀語。
上面只是對這個句子本身進行靜態分析,我們再從上文所敘述的情節發展來體會作者為什么要運用這一組矛盾的詞語,進行動態的分析。
在小說的中間部分(即酒客議論孔乙己偷了舉人家被打折了腿的一段中),已經有人說過孔乙己“許是死了”的話。但這個揣測被推翻了,因為中秋過后,孔乙己用手走到酒店里來喝過一次酒。從此以后,孔乙己再也沒有出現過。酒店掌柜在年關和第二年的端午還一直惦記著孔乙己所欠的十九個錢,然而到了中秋卻不再說起,這就含蓄地表明掌柜對這十九個錢已不存指望了,因為掌柜已經猜測到孔乙己這回可真的“死了”。作為酒店中小伙計的“我”,對掌柜今年“中秋可是沒有說”起孔乙己的含義當然是理解的,而且又經“再到年關也沒有看見他”,“我到現在終于沒有見”的證實,所以“我”終于斷定“孔乙己的確死了”。顯然,“的確”一詞,是承前文而來的,這種對孔乙己結局的交代,是完全符合“我”當時的想法的。從孔乙己這個悲劇人物的命運來看,他在那個時代不可能獲得別的結局:腿未打折,他的生計已很艱難,何況折腿以后,除了窮死,別無生路,“的確”一詞是孔乙己悲劇的必然歸結。那為什么用“大約”來表示對孔乙己的確死了的猜測呢?因為在咸亨酒店里出入的人誰也沒有看見過孔乙己死了的現場,誰也沒有聽到過孔乙己死了的音訊,人們本來就沒有關心過他,所以小伙計懸想孔乙己悲慘結局時用了一個“大約”,表示一種推測。
類似這一句的形式,在魯迅別的作品中還可找到。例如《阿q正傳》中:“似乎確鑿打在自己頭上”;《父親的病》中:“他大概的確有些特別”;《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中:“其中似乎確鑿只有一些野草”。這類句子是有規律的,一般后面的“的確”或“確鑿”一類詞,常常是針對文中提及的一種說法或想法的肯定,而前面的“大約”“似乎”一類詞,則常是在婉轉推測的語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