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真正的精彩--關于《鷸蚌相爭》的兩個問題
在這里,我們其實已經揭示了這樣一個道理:閱讀,是生存的一種方式,而不僅僅只是分段,分析結構,歸納歸納寓意這樣一些技術。——我們理解寓言和其他文本也許需要通過這些技術來抵達意義,但是這些技術本身并不是我們的目的;而且在許多時候,這些僵化的技術反而妨礙了我們去創造性地理解意義。當然,在許多專門學習某一類技術動作的課上(比如音樂課上的聽力練習),這時候,技術本身也是我們學習的臨時性目的(這樣的語文文本相當于王榮生博士所說的“樣本”),這又另作別論。從這個意義上來觀照,周老師課堂實錄上所用的幾招都沒有完成“抵達意義”的目的。
語文課上的“提問”與“問題”。
理解了這些,有助于我們回頭來看教學上的一些問題。為了便于分析,我這里臨時性地把學生在課上的詢問與質疑都稱為“提問”,而把能夠幫助我們抵達意義的問題稱為“問題”或“真問題”。
為了使閱讀行為成為生存的方式,我們必須讓自己(和學生)從個人最原始的經驗去理解寓言的意義。也就是說,我們閱讀寓言與神話,這就意味著寓言與神話中的問題并不僅僅是伊索、荷馬、韓非、莊子的“問題”,更準確地說,它們也同時是我們當下的人生難題。在我摘錄的寓言原文中,我們可以看到,趙惠王正是站在自己的原初經驗(將伐燕)上,理解(也就是賦予)了“鷸蚌相爭”這則寓言以獨特的意義。我們的閱讀也同樣,我們必須從自己個人的體驗開始閱讀,從我們的歷史,也就是我們閱讀時的“前有”“前見”“前把握”(海德格爾語)開始進行閱讀,用我們已經儲備的生活經驗與理解能力,幫助我們再次創造性地領會這個寓言的寓義。(這種創造性的領會,可以參讀我的另一篇文章《如果兔子并未中途睡覺——重新演繹<龜兔賽跑>》,在此文第二部分,我也將根據另外一個學生在課堂上的“問題”,對《鷸蚌相爭》這個寓言作當下意義上的領會。)
這樣,我們可以看到,那個學生說“鷸的嘴正被蚌夾著呢,怎么可能說話呀”,其實并未涉及對寓意的真正理解,而且單憑這個問題,也不能導致師生對寓言的真正理解。這是一個在理解之外、游戲之外的“提問”,當然,如果我們借此問題來搞明白寓言、童話的一些特點,來搞明白虛構中的錯誤并不妨礙意義的創造性理解,那么它也是有著積極的意義的。但這個意義并不是寓言最終能夠帶來的“領會”,如果教學到此為止,那么我們不僅要說它并不沒有帶我們抵達理解寓言的門檻,而且也可以說它是帶著我們走上了另一條遠離“理解文本意義”的道路。當然,我個人認為,周老師這樣做,從大課程的角度來講,也未嘗不可,因為從更長遠的教育目的來講,寫信,交流觀點,表達都是學習語文的一部分,周老師帶學生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著積極的意義,把另外的任務伺機在這里完成,這沒有什么可非議的。只是肯定這一點,我們并不能夠因此而認為,這就是理解寓言的教學,這個精彩就是理解與領會的精彩,就是創造性闡釋并賦予生存以新義的精彩。
那么怎樣才能抵達我們所期待的“領會寓言意義”的境界呢?顯然,它不能借助外圍的“提問”,而必須尋找到真正的“問題”。
第二個問題:“我們不想兩敗俱傷,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