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認識閱讀教學過程
閑貞靜之德,故作是詩。言彼關關然之雎鳩,則相與和鳴于河洲之上矣。此窈窕之淑女,則豈非君子之善匹乎?言其相與和樂而恭敬,亦若雎鳩之情摯而有別也。”朱熹以淑女指文王之妃太姒,認為《關雎》是宮中之人頌美她和文王相與和樂而恭敬的關系。這樣的詮釋看似牽強可笑,但是,當你參透了朱子解讀《詩經》主旨是為了“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的,你是否也會被這樣的詮釋融化了訕笑,進而轉為覺得曲解中也有幾分道理?本人引用以上的例子并不是張揚這位經學大師的論調,無非是想說明:閱讀行為不定是一種吸收,它是閱讀者個性化的表現。閱讀是用自己的生活去解釋作者在作品中構建的世界,閱讀者在閱讀作品之前不是一個十足的無知者,他的知識和經驗儲備(包括閱歷、人生觀、價值觀)已經整裝待發,時刻準備著向即將閱讀的文本展開攻擊,于是就有了那句熟得不能再熟的“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千個讀者自然至少也有一千種對《關雎》的解釋。每一種解釋都是經過一定的路線爭取到的階段性戰果,你不能否認它存在的合理性,你也沒有理由用一種盛氣凌人的姿態對它不屑一顧。閱讀教學的真正意義就在于你可以與他溝通,展示彼此心中的“哈姆雷特”,在相互交融涵泳的過程中達成某種和諧,以此生成各自新的文本解讀。通觀整個過程,讀者和讀者之間的對峙、溝通、爭論、升華以及自我否定之否定都是自身言語人生的表現,是對自己生命寓所和精神家園的修筑。因此,在一定認知區域,閱讀,是讀者賦予了文本以生命;沒有讀者,文本就沒有生命力;是讀者的滋養升騰了文本存在的意義。退一萬步說,閱讀不能簡單地說是吸收,它至少是表現的吸收;任何閱讀沒有表現就無從吸收;只有表現的吸收,才是有意義的吸收。
閱讀中必須創造出和諧才能達到高層次的表現。這種和諧就是讀者(教師)和讀者(學生)還有文本與編者之間的和諧,一種詩意的和諧,正如德國詩人荷爾德林說的:“充滿勞績,但還詩意的安居在這塊大地上。”讀者、文本和編者之間都應該是向著“善”的,揣著“美”的,存著“真”的。都是全身心投入熱情,營造一個舉重若輕的境界,撇開患得患失的心態,鋪張合情合理的內容,蒸騰至性至愛的生命。就像是春天清冽的山泉在流淌,甘甜而飽含營養,充足而不會浸淫,自然而不失風韻,奔騰而張弛有度。閱讀教學中各個因素凝結成這樣的關系,像詩人說的,充滿勞績,但是那是十分快樂的事情,因為精神的安居是富有詩意的,雖然勞累,也并不覺察。……
可讀性文本和可寫性文本
高高低低樹,層層疊疊花,錯錯落落影,明明暗暗潮。
漫天錦繡連云開,遍地花會挽海來。
潮起潮落,心潮涌動
聲長聲短,天籟翻騰
中國古代的文藝批評,講究的都是直覺。“‘紅杏枝頭春意鬧’一個‘鬧’字意境全出。”這是王靜安《人間詞話》中一句,為什么一個“鬧”字意境就出來了,他沒說;“溫飛卿之詞,句秀也。韋端己之詞,骨秀也。李重光之詞,神秀也。”溫庭筠、韋莊、李煜的詞竟只用了“句秀”、“骨秀”、“神秀”就蓋棺論定了,除了擊節贊嘆之外,神思遐想開去,個中趣味又十分了得。王國維是民國初年的國學泰斗級人物,說是“國學泰斗”,其實又是一個打破中西疆界,兼通并融貫中西文化的大家,他的《人間詞話》就是接受了席勒、斯賓塞等人的文藝學說并集中國古代文藝批評之大成寫就的,是中國文學批評史上詩詞評點的圭臬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