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產生的美和惑——我教《珍珠鳥》
師:刻意的不刻意,零距離的遠距離使馮驥才找到了對待珍珠鳥的最好方式。但是珍珠鳥對馮驥才呢?在聽同學們的閱讀匯報的時候,有兩個同學的發言讓我覺得有進一步探討的必要。一是賈秋陽同學說珍珠鳥把我當作了一棵大樹了,二是劉佩靈同學說珍珠鳥和我親密并不僅僅是因為信任,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因為這只小鳥涉世不深,天生牛犢不怕虎。大家議一議。
生:我認為,這篇文章根本就是人的對鳥的一種想像,或者說是人對自然的一種想像。這就好像一只螞蟻在桌腿上爬,人自作多情地把它捉起來放到桌面上去,可是其實人家螞蟻其實是想往地上爬的。人和動物本質上是不能相通的,小鳥它也不懂信賴不信賴的道理,也許在小鳥的眼里,馮驥才就是一棵安全的樹罷了。(眾大笑)
師:文學作品當然是充滿了人的想象,表達了人的希望的,你這樣說不是徹底否定了人和動物之間是可以有感情交流的,這合理嗎?你的思路挺好,但還需要文字佐證。
生:我也覺得是作者是一廂情愿的想像。比如開頭第一段的描寫:一個簡易的籠子,一卷干草,就是鳥兒“舒適又溫暖的巢”嗎?我看未必,大鳥后來生氣地呼喚小鳥不就說明大鳥對自己生活的大環境并不是完全放心的。還有第三自然段“從中傳出來的笛兒般又細又亮的叫聲,也就格外輕松自在了”中的“也就”兩個字讓我感覺到了勉強,我也讀出了作者一廂情愿地猜測。鳥兒們到底幸福不幸福,其實馮驥才并不知道。
生:我認為表面上看人鳥相處得非常和諧,其實深入去看,珍珠鳥和人的距離是越來越遠了!
師:和人的距離越來越遠了?請談仔細一點兒,扣緊文本。
生:這個故事我覺得很老掉牙,不外乎就是一個征服的故事——人征服動物。和一般的征服不一樣的是把動物捕殺了還不算,還要征服動物的心,但是馮驥才真的征服了珍珠鳥的心嗎?顯然沒有,剛才很多同學都談到了鳥爸爸鳥媽媽對人的態度幾乎是沒有什么變化的,作者越來越友好,但它們戒備的態度一點兒都沒有變。這是因為什么?是因為大鳥恐怕對人性看得太深刻了吧,它們不相信把它們關在鳥籠子里的喂鳥人能夠真正地愛鳥。
生:我同意。作者好像已經征服了小鳥,但是,這種征服還有意義嗎?請大家看看第九自然段,“這樣久了,打開窗子,它最多只能在窗框上站一會兒,絕不飛出去”,飛翔是鳥的天性,一步之外就是自由的天空,但它居然不飛,這還叫鳥嗎?
生:因為它的爸爸媽媽在這里,它的家在這里啊。
師:它可以飛出去后再飛回來呀!
生:小鳥不再飛出去,我想一來是因為它還小,缺乏飛翔的能力和勇氣,二來時因為它根本就沒有飛翔的意識了,它認為這里就是它的生活環境,它根本就沒有天空和森林的意識了。
師:它為什么缺乏飛翔的能力和勇氣呢?
生:那個籠子啊!它的爸爸媽媽根本不可能從那個籠子里鉆出來,沒有人教它飛翔,沒有人帶領它去練習飛翔啊。
生:從這個細節看來,小鳥雖然可以“擠”出那個籠子,但是它的心里已經有了無形的籠子了,這個無形的籠子讓它失掉了飛翔的欲望。
生:對,這個籠子永遠不會被人打開。我們可以想象,現在小珍珠鳥還可以“擠”進“擠出”籠子,有一天,當它的身體長得和大鳥一樣大時,它的命運也就只能和自己的爸爸媽媽一樣——永遠被囚禁了。它的命運其實比它的父母還可悲得多,因為一旦籠子打開,它的父母也許還有可能飛回藍天,而小珍珠鳥呢,它可能根本就飛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