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為什么這樣教《牛郎織女》—— 語文教育何處尋(竇桂梅)
在這文學鑒賞論背景下的宏大結構推進運行的同時,細節處我們同樣試圖將文學理論的火花滲透到教學的點點滴滴。運用文學創作理論中的典型化手法,和學生聊人物關系、進行人物歸類,將四大民間故事的人物比對歸類。引導學生分析故事的情節、懸念、線索……,令學生初步感知文學作品的基本表現手法。追問:為什么要寫這樣的愛情故事,實際上內藏對文學的本質及其產生原因的思辨。通過閱讀報告單的匯報,比較四大民間愛情故事,滲透的是比較文學同主題研究的基本方法。
感謝文學基本理論賦予我們的智慧,這一課的教學如果說還能帶給人些許啟發的話,我們相信征服了聽課者和學生們的不是講課的老師,而是文學,永恒的文學。
四、對話:民間文學的詩意表達
以文學的形式呈現文學的課堂,應當營造出一種文學的氛圍,親切、自然、放松,讓課堂的參與者以文學的方式表達對文學的理解與感受。這樣的課堂猶如孔子的杏壇設教有教無類、言者無罪,又如魏晉清談滔滔不絕、往輒破的,它是文學的百寶箱、文化的集散地,是你來我往、靈感勃發,是嬉笑怒罵、盡情揮灑。走進這樣的課堂,你不會覺得自己是在上課或聽課,而應當仿佛置身葡萄架下,齊聚三五好友,青梅煮酒,共話桑麻。
所以,前文提到的“語言與文字”理念指導下的讀與品的訓練,不能算是真正的文學的方式,它的嚴謹與精致,在規矩方圓、循序漸進的同時,反映的是教師信息強勢的單向流動,常常讓人失去創造的火花、靈感的閃念。人類的語言學習,“除了語音、詞匯和語法,兒童必須學會在社會環境中有效地使用語言。”(勞拉·e.貝克)這種“語用”的學習表現在語文學科的教學中應當是一種不同于朗讀、文法訓練的特殊形式——有條件的自由交流。或許可以借用神經系統學家托克爾·克林伯格的觀點,稱之為“對話”,“在所有的教學中,都進行著最廣義的對話,不管哪一種教學方式占支配地位,相互作用的對話都是優秀教學的一種本質性標志。”
能展現《牛郎織女》故事民間文學氣質的課堂對話方式,究竟應當是什么呢?我們姑且采用日常生活中最常見的,也是最令人放松的“聊”來進行嘗試——放松但不放縱、形散而神不散,以最自然的課堂對話方式學習語文。
首先著力創設勾起學生“聊”的欲望、刺激學生打開了話匣子的“聊”的氛圍。上課伊始就開始幫學生減負:“很好,就這么聊”、“來,聊聊吧”、“只要你知道的,哪怕不全面,盡管說出來,就這樣聊。”此后的整堂課上,一直保持著這樣輕松暢聊的感覺,即便提問,也以聊的形式呈現,“我們先聊為什么寫這個故事”。即便有引導,也盡量通過聊使之水到渠成,“再聊聊這幾個故事的梗概吧。隨意聊,想說哪篇都成”。用這聊的感覺,將學生仿佛帶到了故事發生的現場,讓課堂成為故事發生、發展的殿堂。
聊能夠展開,關鍵還是靠所選取的話題。《牛郎織女》當中,我們選取了這樣一批新穎有趣,能夠引發學生思考,鏈接以往語文學習,讓學生有話可說的話題。比如,以牛郎為起點,聊聊牛郎與其他人的關系;討論牛郎織女愛情是否美滿;追問到底天上好,還是人間好?等等,這些話題不是教師課堂上信手拈來的率性而為,每一個話題的選取,背后都有我們對民間故事體裁文學性的思考作為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