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森林斷想》教學設計
這就是生活的顯現,就是真正生活過的堅強的人的思想顯現。
古典散文的核心是“載道論”:代“圣賢”立言,載不變之“道”。在張抗抗的散文中,“文以載道論”,是心靈對北大荒的一種契合,里面有太多謀生的疲憊與艱辛,以及之后的慰籍、仁慈與關愛、寬容與忍讓等等,這是一種內心最秘密的隱痛,是人處于一種精神的矛盾中的苦悶和隱痛,是關于思念、追憶、恍悟、自審、懺悔,真誠、感恩的生命依存,雖然德國詩人海涅在他的名詩中說:“冬天從這里奪去的,春天會交還給你”,但確實如此嗎?張抗抗在自己的散文世界里,總試圖以其女性的溫柔和細膩,拭去一代人理性的痛苦。張抗抗說:“我祈求社會進步,希望變革,對舊的傳統勢力無所留戀,希望看到針砭時弊的文學作品。”
按照散文評論家樓肇明在《女性社會角色•女性想象力•“巫性思維”》一文中界定,“女性散文”具有以下三個特點:(一)對女性社會角色的思考;(二)這種思考是以自己的經歷體驗為基礎的。(三)其想象方式具有女性的心理特征。但任何藝術要做到骨感滲人,并不能單靠女性特有的孤絕的心態和由此暗生的孤寂,在作品中必須有一種箴言似的暗示,不論是浪漫主義表現主觀,還是現實主義突出客觀,或是現代主義著意于荒誕和虛無,其核心的意義依舊是思想的深度和意義,其作品必須對時世的情境有著非凡的深刻的洞察力,這是支撐一部作品的一條重要的根。比如張抗抗在她的散文《無法撫慰的歲月》里對群體意識,對于孤獨,對于文化心理,甚至對于過失和罪孽傷痛的再認識,都是從人性的角度出發,體現了其中超拔的思想重量,她說“我們是一只蠶蛹被困于黑暗中,但我們已經無力咬破繭子,我們失落,而我們卻又無可奈何,因而我們的痛苦是雙重的”,但她依舊不斷地叩問、反思,“有多少人真誠地懺悔過,用心靈去追尋我們當年為什么受騙上當,為什么愚昧無知。”這是一種深厚的認識和思考。
其實經歷是無法拋棄、修正和重塑的,任何對于幻想的依存,或是反向的選擇傾向,都是對現存世界的弱化和剝離。記得野獸派藝術家喬治•羅奧曾典型地揭示出了現代繪畫與社會生活之間的內在聯系,他說:“繪畫對于我來說,是一種手段,它是夜里的一聲叫喊,一個咽泣,一個窒息了的笑。我是荒原里受苦難之人的沉默的朋友;我是永恒苦難的常春藤,它攀緣在這被遺棄的墻上,墻內是反叛的人們藏著的他們的罪惡與獸行。”所以對于生活給予我們的,無論是幸福還是災難,都會成為我們的一種歸屬一種拯救,但要避免任何形式對苦難的偽善的兜售。
作家張煒在1988年7月16日的一次談話中說:“其實,理想主義和自由心態結合的最緊密,理想主義是最純潔最自由的”。張抗抗散文的思想重量,也得益于她給人一種沉重思考后的光明的理想,一種自由的前景,她始終在努力讓思想從懸浮于意識形態領域的狀態中返歸地面上來,她散文深處的思想像蒼鷹一樣盤旋,不絕如縷,透著孤獨,惶惑中美好的向往。她的散文是活的生命的語言形式,,她充分顯示了本真、本色、本性的藝術最高境界,這是張抗抗作為一個優秀作家的主體人格與精神的積淀和外露,就像佘樹森所說的,文體“不僅僅是語言結構、本文結構和語言表達諸方面的內容,它也包括作家主體的人格與精神”。張抗抗在她的散文里,用語言的聲音、氣味、色彩、光線,再現了一個個追尋思想的時空坐標,其中充滿了敏銳而深邃豐富的生命體驗,可以說張抗抗是用自己厚重的思想給予了我們一種獨有的人性啟示,讓我們更加確認了對于精神故鄉的界定。這會讓我們在思考中堅守常識,堅守自我,堅守誠實,讓我們在對自己刻骨銘心的抒寫中達到一種人性意義的深度和升華。
“以后的日子,我也許還會繼續流浪,在這極大又極小的世界上,尋覓著、創造著自己精神的家園。”張抗抗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