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依依》學案
如今,我每逢回家鄉去,在村邊、河畔、堤坂,遇到老人拄杖散步,仍然像五十年前的一年級小學生那樣,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禮。
談起往事,我深深感念田老師在我那幼小的心田上,播下文學的種子,老人搖搖頭,說:“這不過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插柳之恩,我怎能忘。
我十歲到通州城內念高小,級任戴鴻珍老師是通州女子師范畢業生,回民。戴老師擅長算術教學,國文課卻不如算術課教得好;她在思想上也是重算術而輕國文的。
第一堂作文課,戴老師命題。出了一個什么題目,我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反正是弓i_不起我的興趣;于是,我便不作。別的同學都已經動筆,我卻不打開墨盒,也不展開作文本,只是坐在椅子上失神發呆。
“劉紹棠,你怎么不作呀?”戴老師問我。
“不會作r”我歪著頭回答。
“剮人都能作,你怎么就不能作呢?”
“我覺得這個題目沒意思。”
戴老師火了:“什么題目才算有意思?”
“我自己給自己出的題目。”
“依你,寫!”
“我在課堂上寫不完。”
“你想到堂下抄別人的吧?”
“您發現我抄別人的,打我的手板。”
“好!”戴老師忿忿地同意了,“我看你寫得怎么樣再說。”
我在課堂上構思,晚自習便寫起來,題目叫《西海子游記》,連寫了五冊作文本。
我們的學校,坐落在通州城內西海子東岸,我常到這百畝碧水的柳蔭翠堤上玩耍,也曾下水鳧來鳧去,惹得警察把我脫在岸上的衣裳扔到樹梢上。我對西海子的風光景色十分喜愛,因而下筆千言。
我把這篇作文送交戴老師審閱,戴老師讀后給我打了滿分,從此便允許我自由命題,不必當堂交卷。
當時,學校有一個佳作欄,類似墻報,由一位愛好文學的國文老師主編。每周將各班的優秀作文集中起來評選,入選者重新謄寫,畫上題圖尾花,張貼公布于大墻上。戴老師很愛面子,每次作文都要叮嚀我:“劉紹棠,想個好題目,寫得好一點,爭取每周都有咱們班的佳作上墻。”
呵,那時候自己的作文能上佳作欄,比今天獲得這個那個大獎和溢美之詞的贊譽,更令人感到喜悅和激動。
不久,通州潞河中學的三位學生創辦油印雜志《益智》周刊,讀者主要是城內各小學的高年級學生,每期發行數百份。《益智》周刊選登我的作文,后來又連載我的模仿劉大白先生的《三兒苦學記》的小說《飄零》。
戴老師感到臉上光彩,卻又聲嚴色厲地對我說:“劉紹棠,別光顧了在《益智》周刊上出風頭,還得把課堂上的作文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