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詞兩首(蘇教版六下)
《如夢令》(“常憶溪亭日暮”)一詞,是一篇追憶舊游之作。那是一個夏日的傍晚,出游歸來的少女詞人,泛舟于清溪之上,觀賞到藕花綻開、鷗鷺驚飛的美好景色,心中洋溢著青春的愉悅。這一情節,猶如青春溪水里一朵可愛的浪花,在詞人的記憶中不息地跳動著。從其明快的色彩和歡樂的格調來看,此詞當是詞人的早年之作。
“常憶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詞的開篇,用了“常憶”二字,不僅表明作品是追憶往事之作,而且表明所追憶的內容,在詞人的腦海中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記。“溪亭”,點出地點是溪邊的亭子;“日暮”,點出時間是一天的傍晚。“沉醉”一句,出現了作品的抒情主人公,即詞人自己。在清澈溪水邊的精美亭子一帶,度過了一天歡樂的時光之后,傍晚時分,本該回家了,而她卻因為“沉醉”而“不知歸路”。不過,這里的“沉醉”二字,不可拘泥于字面的含義來理解,而要看到,其中體現出青春少女的嬌憨情態,蘊含著一種純真的形體美。更何況,真正讓詞人“沉醉”的,又豈止是醇厚的美酒,還包括著自然的美景呢。
“興盡晚歸舟,誤入藕花深處”。接下來,用了“興盡”一語,高度概括了整整一天的歡樂活動,而把其中的具體細微之處,全都留給讀者去想象。既然已是“沉醉不知歸路”,當然就會“誤入藕花深處”,詞中的情節發展是非常自然的,清澈的水面上,覆蓋著叢叢密密的碩大荷葉,無數只粉色或白色的荷花,在綠葉的簇擁下,迎著陣陣晚風悄然綻放。一只漂流的小船,載著一位優雅的少女,就在這荷花深處的翠綠暗香之中,迷失了回家的方向。
“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詞的結尾,重復使用了兩個“爭(怎么)渡”,意思是“怎么才能把船劃出去呀”,生動地再現了少女詞人當時那焦急的情態和迫切的口吻。結句寫“驚起一灘鷗鷺”。其實,河灘上驚飛的鷗鷺,不過是一種襯托;真正受驚著慌的,還要算詞人自己吧。作品到此,戛然而止。后來的結果如何呢?詞人雖未明言,讀者還是不難想象:這畢竟只是一場虛驚,迷途的小船和船上的少女,終究還是化險為夷,安然地回到了家中。不然的話,她后來又怎么會寫出這篇作品呢?不過,這件事情,的確在詞人心里留下了難忘的印象,所以當她在作品中追憶及此,景色還是如此的鮮明,情態還是如此的逼真,從而給后世的無數讀者,留下更加難忘的印象。
這首小詞,語言生動流暢,風格清新自然,趣味橫生,引人入勝。它雖然只擷取了青春溪水里的一朵浪花,卻讓它折射出心靈世界中的七彩陽光;雖然只敘述了早年生活的小小插曲,卻賦予它以普遍而永恒的審美意義。
張志和
中國唐代詞人。初名龜齡,字子同。婺州(今浙江金華)人。生卒年不詳。16歲游太學,擢明經,向肅宗上書陳策,特見賞重,賜名志和,命待詔翰林,授左金吾衛錄事參軍。后因事獲罪貶南浦尉。遇赦還,以親喪不復仕,隱居江湖間,自號煙波釣徒,又號玄真子。著《玄真子》12卷,3萬言;《述太易》15卷,均佚。
張志和能書善畫,長于音樂, 嘗與陸羽為顏平原食客,善畫山水,揮筆立就。現存其《漁歌子》即《漁父》詞5首,描繪江南水鄉風光、漁父生活。詞的基調清新、質樸,并融和著隱者淡泊、澄清的高情遠意。張志和是詞人,又是畫家,所以他對淡泊逸致的抒發,是詞畫相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