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柳先生傳》課堂教學實錄
但也有可以商量的地方。比如,翻譯方面的“信達雅”是不是一定要提出來?“知人論世”的要求是不是一定要提出來?(思想內容之“睛”點明即可,深究是否有必要,能不能“深”得下去?)如果旁生的枝節適當刪刈一些,集中力量顧及課文本身的文字,誦讀美讀,含英咀華,或許可以更從容,更細致,更扎實。
由此我想到,學習“方法”與運用“方法”的有機聯結,其背后還有一個要害問題,即如何在文言教學領域里有的放矢和因地制宜。文言閱讀是整個語文教學的一個難點。若是算筆大帳,不能不叫人觸目驚心:現在上中學的學生,小學六年幾乎沒有怎么接觸文言語料(極個別的實驗學校除外),這當然不合理,甚至是一種戰略上的失誤。木已成舟,我們一時還管不了。但看到矛盾,盡力彌補,還是應該做的。也就是說,中學六年,在語文課時銳減的情況下,要為文言教學設置“特區”,想方設法針對其特殊需要來調整戰略安排。具體講,就是充分照顧到文言閱讀與白話閱讀的差別,在咀嚼文字、積累語料、增強語感方面多下功夫,花足氣力。準此,文言教學的主要方法,最好切合文言教學的主要目標。有些可以挪到白話文里做的事情,能否不攪和在文言教學的極其有限的課時里恣意延伸擴展?
因此,我非常贊賞趙老師采取誦(美)讀課文的作法,他叫學生體會陶潛作文時的心境,讀的時候,模仿于漪老師筆下那位國文先生“頭與肩膀左右搖擺”,魯迅筆下壽鏡吾老先生讀到高興時搖頭晃腦,——這實質上是在強調用讀文言的腔調來讀文言。當今,這樣教文言,屬于另類吧,我卻贊賞這樣的“另類”,以為如果在文言方面尚未入門的時候,把文言語料和白話語料用同一種讀法來讀,朗讀和教讀,都是不對的。趙老師還用其他方法幫助學生熟悉課文語句,掌握背誦的“訣竅”,積累文言語感。這些,都是文言教學本身所特別需要做的事情。聯想到近些年經常接觸到橫生枝節的文言閱讀課,不好好學“文言”,卻在其他方面裝點得花團錦簇,的確有喧賓奪主的弊病,浪費了文言學習的寶貴時光。
總之,首先要算大帳,叫“方法”種種有所附屬,有自己的依歸。我認為,“方法”永遠是第二位的東西,是為養成能力而服務的。就像游泳的方法、捕魚的方法一樣,一是要真正于學習方法的人有用,二是要在運用中真正掌握住,三是要將方法變為習慣,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條——必須學會游泳,必須捕到魚,否則“授之以漁”就成了一句空話。鑒于今天的母語教學現狀,這層道理,在文言學習領域里,尤其有必要廣為宣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