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戈多
愛斯特拉岡:“瞧這個(他拎著葉子根部,把吃剩下的胡蘿卜舉起,在眼前旋轉),奇怪,越吃越沒滋味。”
弗拉吉米爾:“對我來說,正好相反”
愛斯特拉岡:“換句話說?”
弗拉吉米爾:“我會慢慢地習慣”
愛斯特拉岡:(沉思了半晌)“這是相反?”
弗拉吉米爾:“是修養問題。”
愛斯特拉岡:“是性格問題”。
弗拉吉米爾:“是沒有辦法的事。”
愛斯特拉岡:“奮斗沒用。”
弗拉吉米爾:“天生的脾性。”
愛斯特拉岡:“掙扎沒有用。”
弗拉吉米爾:“本性難移。”
愛斯特拉岡:“毫無辦法。(他把吃剩下的胡蘿卜遞給弗拉吉米爾)還有這點兒吃不吃?”
這段對話,毫無事件因果前后聯系等邏輯思維,根本就無法構成真正意義上的對話。說話人之間沒有對話的共同話題,說話人本人也沒有一以貫之的話語思路。在大段大段的語言轉換之間,這種非邏輯性非理體現得十分清楚。對話的重復和無意義,語言的非邏輯性等,都增加了作品的荒誕感。但所有這些語言,又確實是人那種荒誕感、絕望感的一種外化形式。
貝克特很善于把自己某些深刻的思想通過人物的胡言亂語表達出來。表面看來是些東拉西扯的胡話,借助這些急促的對話短句,表現了人物內心的空虛、迷茫與恐懼。作者正是用這種語言填滿劇作演出的時間,讓觀眾真切感受到人物的荒誕感。
此外,劇中人物反復地講著“咱們走吧”、“咱們不能”、“為什么不能?”、“嗯?咱們走不走?”、“上帝”、“營養學”、“通大便的藥”等臺詞,相互沒有聯系,顛三倒四,語意不明,都是作品中人物以荒誕的語言對荒誕世界所發表的荒誕看法。
4.重難點解惑
貝克特荒誕劇的特點,集中體現在他的代表作《等待戈多》中。這是一個兩幕劇,基本內容大致如下:
兩個癟三式的流浪漢在黃昏的鄉間小道上等待從來沒有見過的戈多,他們無聊地閑談,做些機械的動作,講些不知所云的故事。但戈多遲遲不來,以至于煩悶得想到自殺,但又不甘心,想等戈多來弄清自己的處境再死。等來等去,終于等到了來人,卻不是戈多而是波卓。他手持鞭子,一手牽著被拴著脖子的“幸運兒”。幸運兒扛著沉重的行李,拱肩縮頭,脖子被勒得正在流膿,慘不忍睹。波卓氣勢洶洶,雖原諒了恐懼的狄狄和愛斯特拉岡,但隨意虐待幸運兒,稱之為“豬”,揮來斥去,幸運兒也惟命是從。波卓吃飽喝足,對黃昏作了一通“抒情”的解釋,逼幸運兒為他們跳了一通舞。最后波卓才牽著幸運兒和流浪漢告別。總算磨掉了一個黃昏,天將黑時,一孩子來到,他傳達戈多的旨意:今天不來了,明天一定來。
次日的黃昏,還是同樣的鄉間小路,同樣的兩個流浪漢,同樣的目的──等待戈多。等待得無聊至極,一個流浪漢唱了一支無聊的“狗”歌,他們追憶過去的往事,彼此爭吵謾罵,但仍不見戈多來。他們反復著下面的對話:
愛斯特拉岡 咱們走吧。
弗拉季米爾 咱們不能。
愛斯特拉岡 為什么不能?
弗拉季米爾 咱們在等待戈多。
總算等到了人,卻仍是波卓和幸運兒。這時的波卓眼睛瞎了,幸運兒成了啞巴。昨日氣勢洶洶的波卓,跌倒在地爬不起來。兩個流浪漢好不容易才把他扶起來走了。接著還是孩子來,宣布戈多今天不來了,明天一定來。兩個無望的流浪漢又想起了上吊,解下褲帶子,但一拉就斷了。死又死不成,只好明天再等,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