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作素材專輯(336)
1、生活的靶心
那年,我沒考上大學,心灰意冷,整天呆在家里,悶悶不樂。父親為了讓我盡快走出高考落榜的陰影,常帶我出去散心。
一天,我與父親來到一口池塘邊。父親撿起一些石子,放進我的手里,說:“能扔中那朵荷花嗎?”我瞄準荷花,將手中的石子一粒粒扔出去,結果一粒也沒有扔中。父親感慨地說:“看準了目標,不是都能擊中的啊!”頓了頓,他接著說:“就像考大學,看準這個目標的人不少,但看準了的,不一定都能考上。”
父親又撿起一些石子放在我手里,說:
“你隨意扔扔看。”扔出去的石子落進水里,濺起細密的波紋。波紋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熠熠的光彩。
“美嗎?”父親問。我點了點頭。“你看,石子落在哪里,就以那里為‘靶心’,激蕩起美麗的漣漪。人若能像這些石子一樣,不論是否達到預定的目標,都熱愛自己現處的世界,世界就會是美麗的。”父親諄諄開導我。
父親的話,給了我啟迪。從此我努力振作起來,積極學習寫作。功夫不負有心人,我寫的一些文章陸續見諸報端,我走出了生活的陰影,變得熱情、開朗和充實起來。
感謝父親,是他使我感悟了人生的哲理,并改變了自己的一生:處處都是生活的“靶心”,都是為之奮斗的目標。只要努力去做,就能開出絢麗的花,結出甘甜的果。
2、上與下
上與下,表示相對位置的高低。它可以表示空間位置關系,也可以表示社會位置關系。
空間位置高的物體勢能大。勢能可以轉化為其它能,比如動能(所以滑翔愛好者總要從高處跳下,這樣才能獲得飛翔的速度)。勢能也可以作功,比如高處的物體砸到地面上會發出轟然巨響。越低的物體越發沒有速度,沒有聲響,因為它越發沒有勢能。
社會位置在上的人能量也大。有能就會做功,但各種能人做功的方式是不同的。我很懷念18世紀啟蒙運動后的社會精英,如托爾斯泰、泰戈爾、恩格斯、魯迅。他們都是些眼睛向下的貴族,是貴族逆子們在平民土壤中的新生代表。由他們努力所形成的“勞工神圣”、“大眾化”、“到民間去”等知識界的潮流,長遠地影響了后來的歷史。也就是說,至今我們仍然能清晰地聽到他們發出的巨響。這是他們高高在上的標志。如果他們當初不是生活在錦衣玉食、深宅大院的上層,反而不會具備反叛上層階級的能量,便會在歷史長河里,和許多底層無能的人一樣寂寥無聲。
有意思的是,先民對上、下的理解也是從聲響方面切入的:畫一條橫線表示地面,地面的頂方是天的方向,那里有風、雷、雨、雪、雹、閃電,有月亮、太陽、星星、銀河、流星雨、北極光,是個嘈雜的即“響”的世界,故用“響”的諧音“上”來定義之;地面的下方是陰間的方向,是黑暗的歸宿地,是沒有生命的、靜的、死的、牢獄的、黑暗的鬼的世界,故用“瞎”的諧音“下”來定義之。
其實,地下的石油支持著F1的速度,地熱溫暖著現代白領的豪宅。地下不是沒有能量,地震時發出的響聲,也可以作為“下”有能量的證明。地殼運動使上面的翻到下面,下面的翻到上面,這也是卡夫卡、梵高由“瞎”變“響”的原因。
當下的世界非常熱鬧,并不缺乏聲響,誰都藉聲響來表達自己的層次,大狗小狗紛紛沖著這個世界喊叫。盡管如此,我還是期待著于無聲處聽驚雷的爆發,因為“下”也是有能量的,“下”同樣蘊藏著創響的豐富資源,盡管“下”在多數時間里顯得寥落而寂寞。
3、實在中見自在
近日讀到一些文章,獲悉錢學森———這位功勛卓著的大科學家,至今依然住在1955年冬天他回國不久后入住的那幢多層樓里。盡管組織上先后多次請他遷居“部長樓”和“將軍樓”,他都放棄了,在這幢樓里一住40多年。
錢家有間20來平方米的客廳,他的夫人蔣英(中央音樂學院教授)所用的一架鋼琴,就占去了1/4的面積。錢老也在這里接待了許多客人或召集有關專家在此研討業務。當年單位派人來裝修這間客廳的時候,夫婦倆力主簡樸,反對搞什么排場和氣派,說只要體現出是個知識分子的家庭就行了。當年鋪設的地板早已泛白,客廳的擺設也極為簡樸。
錢老還有一件事也挺讓人感動的。他回國后的第一個職務是國防部第五研究院院長,正職。該院專事導彈研制。作為正院長,他既要負責業務,還要主管頭緒紛繁的行政事務。錢老從實際出發,主動向中央要求,把正職改為副職,以利集中精力管好業務。之后,他曾到七機部當副部長,到國防科委當副主任。他從工作考慮,樂于和“副”字結緣。而社會上某些人往往為去掉官銜上的那個“副”字,千方百計地鉆營,真令人感嘆。
客廳的簡樸以及甘當副職,這兩件事有個共同的特點,都反映了錢老為人的實在,并在實在中求得自在。他把人生有限的歲月和精力都充分用到事業上去,物欲和官位,都不在他的興趣之中。錢老家有40多個書櫥,除國防科學之外,他還關心諸多學科的發展。錢老的思維空間和精神世界極為寬廣。蔣英女士和錢先生有著相同的看法,她說:“一個科研人員,如果滿腦子都是金錢、榮譽、地位這些東西,即使很聰明,也成不了大器。”
一個搞科學,一個搞藝術,他們活得自在充實。
4、用枝葉寫成的書
在中國眾多的筆記中,有一部原稿不是寫在紙上,而是寫在樹葉上的書,這就是元末陶宗儀的《南村輟耕錄》。
陶宗儀,字九成,號南村,生于元末,浙江黃巖人。年輕時曾參加過科舉考試,沒有考中,毅然放棄科舉之路,而終生致力于學問。他家里貧窮,靠教書維持生計。晚年因避戰亂遷居到松江府南郊,一邊教書,一邊耕種幾畝薄田。
下地耕作之時,他身上攜帶筆墨,每有所思,就隨時停下手中的犁鋤,摘下樹葉,把想到的寫在樹葉上。寫完后,裝在盎(一種腹大口小的盆)中,日暮歸家時,把盎埋在樹下。這樣,隨時輟耕,隨時書寫,10年過去,埋在地下,裝滿樹葉的盎已有10余個了。有一天,他把這些盎從地下起出,倒出樹葉,讓學生們幫助一條一條地錄在紙上,共計600余篇短文,整理編輯成30卷。因他自號南村,寫作是在隨耕隨輟中進行,故此書名曰《南村輟耕錄》。
5、喚出的婚姻
宋祁為北宋名士,風流才俊。他因與其兄宋癢同舉進士,因而被稱為小宋。
這一天,繁臺街上,車水馬龍,百姓立于兩旁觀望著,宋祁也置身于人流中。金色的垂帳,朱紅的轎簾,皇家車隊浩浩蕩蕩的大氣派,引得路人驚嘆不已。
“這是小宋呀!”忽而,宋祁聽見宮車中有這樣一聲驚呼,他望了過去,那繡簾微挑的車內露出了一雙彎似新月的眼睛,娥眉淡掃入鬢。他們的目光觸碰了,她望著他微笑著,只是車隊漸行漸遠,那目光灑了一地,終于消逝了。
那一夜,宋祁無法入眠了,那雙眼睛總在他腦海中閃爍,揮之不去。他披衣而起,任月光染得素箋蒼白。他提筆寫道:畫轂雕鞍狹路逢,一聲腸斷繡簾中,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金作屋,玉為櫳。車如流水馬如龍。劉良已恨蓬山遠,更隔蓬山幾萬重。
這首《鷓鴣天》詞不久就在社會上傳開了,后來傳到了宋仁宗的耳里。宋仁宗叫來了那日隨行的宮女,詢問在車窗前呼叫“小宋”的是誰。見宮女們戰戰兢兢,猶恐觸怒了皇帝的樣子,那宮女站了出來,低聲說道:“不久前宮中舉行宴會,見到皇上宣召翰林學士,左右官宦都稱他小宋,便記下了,那日我坐在車上,偶然碰到翰林學士,便喊叫了一聲。”
宋仁宗只微微一笑,并沒有處罰她。第二天,宋仁宗把宋祁召進宮來,淡淡地對他講了這件事,望著驚愕的宋祁,宋仁宗笑著說:“蓬萊仙境也不是很遙遠啊!”當即把那名宮女賜給了他。
6、切瓜應對
蘇東坡的一個門生,春寒時節獨坐家中書房。天下著毛毛細雨,他見冷雨滴窗,便觸景生情,吟成一個單聯:
凍雨灑窗,東兩點西三點;
此聯極妙,“凍”拆為“東”和兩點,“灑”拆為“西”和三點水。但他沉思頗久,未得下聯,便先擱下。
過半年后,他又想起此對,依然對不上,只好去請教老師蘇東坡。當時正值暑天,老師不忙應對,卻拿起刀來,切開西瓜待客。書生見老師總不開口,便急催“請恩師賜對”。東坡笑了笑說:“剛才我不是對給你了嗎?”書生更急了:“沒有呀,對在哪里?”蘇東坡指著西瓜念道:
切瓜分客,橫七刀豎八刀。
書生這才明白:“切”字拆為“七”、“刀”;“分”字拆為“八”、“刀”。更妙的是切合了剛才切瓜待客的情景。從此,書生更對蘇東坡崇拜得五體投地了。
7、清末廉吏小考
鴉片戰爭前后,清政府雖腐敗日重,但仍不乏“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之士,他們目睹政治腐敗、國家危機四伏,力圖挽救頹風、拯救危亡。這批人志向遠大,盡忠職守,廉潔自持,力戒貪污腐化。如民族英雄林則徐、長期擔任兩江總督的陶澍等。他們為人正直,為官清廉,心系國利民福,在當時黑暗的官場中,宏揚正氣,熠熠生輝。
這批人在仕宦生涯中,由于抱負遠大,節操崇高,所以能出淤泥而不染,始終保持著“不妄取一錢”的清白作風。陶澍從做小京官就立下誓言:“要半文不值半文”,“辦一事須了一事”。林則徐在各地做官,注重防微杜漸。他每次在赴任途中,先發《傳牌》,通告沿途官員不準致送禮品;到任后又發布《關防告示》,聲明辦事一秉至公,謝絕私情。對下屬官吏,若發現貪污作弊情節,立刻查拿嚴辦。涉及財務問題,從不搞暗箱操作,講究透明度。胡林翼捐升知府時,按照慣例,可以選擇一個肥缺,但他卻選擇了窮僻的貴州。友人問其故,他的答復是:“初為政,此邦貧瘠或可保清白之風。”左宗棠少時即“身無半畝,必憂天下”,戎馬一生,先后作總督21年,兼作欽差10余年,按規定可以領巨額公費,他卻分文不取。不用門丁,不收門包,不收饋贈禮物。他還將養廉擺在整飭吏治的首位,他平時衣著皆布,不講奢華,服官40年,在家鄉也未造房屋,未買田產。
晚清廉吏并不是一個集團,但由于志同道合,彼此關系相當親密,而且前后傳承、同心協力,做了許多造福社會、有益民眾的好事。左宗棠與林則徐原不相識,在陶、胡的推薦下,林始知其人。后林從云貴告老回閩,特意繞道長沙與左晤談,一見“詫為絕世奇才”。兩人宴談通宵,無所不及,林的厚望成為左后來建功立業的強大動力。左宗棠三試不中后絕意科舉,擬作“湘上農人”,因胡林翼的竭力舉薦,新任湖南巡撫張亮基又三次重金招聘,他才于1852年出任撫署高級幕僚。后來又是胡林翼以及許多清廉官吏的竭力舉薦,咸豐帝才有令左襄辦軍務之命。胡林翼在湖北巡撫任內,同樣努力培植清廉人士,除左宗棠外,胡在貴州培育的少年英才張之洞,更成為出類拔萃的后起之秀。
8、人生的四個經典問題
問題一:如果你家附近有一家餐廳,東西又貴又難吃,桌上還爬著蟑螂,你會因為它很近很方便,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光臨嗎?回答:你一定會說,誰那么笨,花錢買罪受?
可同樣的情況換個場合,自己或許就做類似的蠢事。不少男女都曾經抱怨過他們的情人或配偶品性不端,三心二意,不負責任。明知在一起沒什么好的結果,怨恨已經比愛還多,但卻“不知道為什么”還是要和他攪和下去,分不了手。說穿了,只是為了不甘,為了習慣,這不也和光臨餐廳一樣?
做人,為什么要過于執著?
問題二:如果你不小心丟掉100塊錢,只知道它好像丟在某個你走過的地方,你會花200塊錢的車費去把那100塊找回來嗎?回答:一個超級愚蠢的問題。
可是,相似的事情卻在人生中不斷發生。做錯了一件事,明知自己有問題,卻也不肯認錯,反而花加倍的時間來找借口,讓別人對自己的印象大打折扣。被人罵了一句話,卻花了無數時間難過,道理相同。為一件事情發火,不惜損人不利己,不惜血本,不惜時間,只為報復,不也一樣無聊?失去一個人的感情,明知一切已無法挽回,卻還是那么傷心,而且一傷心就是好幾年,還要借酒澆愁,以致形銷骨立。其實這樣一點用也沒有,只是損失更多。
做人,干嗎為難自己?
問題三:你會因為打開報紙發現每天都有車禍,就不敢出門嗎?回答:這是個什么爛問題?當然不會,那叫因噎廢食。
然而,有不少人卻曾說:現在的離婚率那么高,讓我都不敢談戀愛了。說得還挺理所當然。也有不少女人看到有關的諸多報道,就對自己的另一半憂心忡忡,這不也是類似的反應?所謂樂觀,就是相信:雖然道路多艱險,我還是那個會平安過馬路的人,只要我小心一點,不必害怕過馬路。
做人,先要相信自己。
問題四:你的時間無限,長生不老,所以最想做的事應該無限延期?回答:不,傻瓜才會這樣認為。
然而我們卻常說,等我老了,要去環游世界;等我退休,就要去寫一部小說;等孩子長大了,我就可以參加健美活動……我們都以為自己有無限的時間與精力。其實我們可以一步一步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在等待中徒耗生命。如果現在就能一步一步努力接近,我們就會達成自己的理想。
實現理想,要從現在做起。
9、窮人的浪漫
傍晚,我散步到天橋邊,看見一個小伙子背著個年輕的女子上天橋。看他們的裝束,像是一對進城打工的年輕夫妻。那女子軟軟的趴在小伙背上,小伙子大概是有些吃力,額上滲著細密的汗珠。我趕忙過去,一邊幫忙攙扶著,一邊關切的詢問:“這姑娘生病了吧?我來幫你叫車送醫院。”
來到天橋上,那姑娘忽然從小伙子的背上跳了下來,大笑不止,小伙子連忙向我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謝謝您,我們是在做游戲。”
“什么?你們———在做游戲?”我尷尬中不免有些慍怒。
好半天,姑娘才止了笑。他告訴我:今天是他們結婚3周年紀念日,他們特意調了夜班,請假出來逛街。“他沒有錢,我不要他買什么禮物。但他有力氣,所以要他背我上天橋。背了3個來回就累成了這樣,將來結婚30周年,我讓他背30個來回,那還不把他的老骨頭累散了……”
說完,那姑娘又笑了起來。小伙子在一旁只是憨憨地笑,并不多言。以我的眼光來看,那女子長得并不漂亮,甚至可以說是丑。而此刻,這不漂亮的鄉下女子卻被寬厚的愛映襯得像是一個嬌貴的公主。
人們向來以為,浪漫必定跟鮮花、燭光、酒吧、音樂聯系在一起,卻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一種別致的與金錢無關的浪漫。是啊,如果沒有錢給愛人買下一份昂貴的情調,那我們至少還可以——背著愛人去逛街!
10、敬一丹遭遇尷尬
我沒文化
以前我一直認為,我挺會跟農民說話的,畢竟我還當過五年知青嘛!結果一次到山東采訪,就遇到了我不曾想到的一件事。這次采訪的話題是談農民產業協會。我們要采訪的是一位養豬分會的會長。我幾乎什么細節都想到了,比如說采訪養豬分會的會長,我應該在典型的環境里。于是,我們就在他的養豬場,找到養豬場一個最好的角度,從我們鏡頭里可以看見大豬、小豬,很生動的那種場景。我的服飾,我也想到了,我想,在養豬場我應該穿和這個環境協調的衣服,跟農民在一起,沒有距離感的那種服裝。于是我穿了一件我們《焦點訪談》的工作服,很普通的夾克衫,也挺樸素的。
我就開口了:“會長,你們這個養豬分會輻射了多少農戶?”
我萬萬沒想到,這個會長滿臉迷惑,看著我說:“對不起,記者同志,什么叫輻射?”
頓時,在場的所有的攝制組的同事都停了下來,這一刻把我尷尬的!幸好不是直播,這要直播就露怯了。作為一個電視記者是專門跟人打交道的,你找不到和不同的人打交道的不同感覺,這就是沒文化!這就是根本沒懂在鏡頭前跟人打交道的那種特有的文化。
碰到這種尷尬的時候,沒有人能救我,只有自救。在現場我就使勁想,我用一句什么樣的話才能讓這個養豬分會的會長懂得“輻射”的意思呢?其實呀,人家這個農民說話比我生動得多,當我叫他會長的時候,他就說:“什么會長呀!我就是個養豬頭兒。”我急不擇詞,胡亂換了一句話說,“你這個養豬頭兒管著多少家呢?”其實“管”字也不是很確切,但無論如何在此情景之下比“輻射”好得多。
一直到現在,這件事我還是忘不了,一到說話不加斟酌、脫口而出的時候,我就想,千萬不要忘了“輻射”這個詞給我帶來的尷尬。
我是股盲
還有一次尷尬,是我初當記者的時候,那時我們國家剛剛建立股市,我到股民當中采訪。本來我是想從宏觀角度來說明我們國家建立股份經濟的必要性,沒有打算涉及股市里邊的那些具體問題,但是一走到股民當中的時候,股民就圍著我七嘴八舌說:“現在如果股市這么管的話,弄不好我們這些小股民就套牢了。”我一下子就沒法交流了,可是當時我又不好意思問什么叫“套牢”,我只好采取另外一種自救的方式,我一想,具體的問題我不懂,但是我至少可以轉換一個話題,轉換一個我能把握的話題,我就說:“你們能不能給我描繪一下,你們理想中的中國股市是什么樣的?”這時股民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我們希望它是公正、公開、公平和有秩序的。”這些話題我就能把握了。采訪結束,股民散去后,我才悄悄問我旁邊的證券公司的經理:“什么叫套牢?”
自找麻煩
在采訪干部方面,我也有過教訓。有一次采訪一位干部,我沒留神,在閑聊的時候,說了一句不當說的話,我說:“今天您的這段話,是我們節目里的點睛之筆呀!”沒想到,他一下子就緊張起來,本來談笑風生,聽了這句話立刻變得神情嚴肅。由于過于重視,使他失去了常態,他變得緊張、亢奮,說出話來已經失去了自然狀態中的交流感。我這時只有罵自己,“我怎么那么多嘴呀,誰能禁得住‘點睛之筆’呀。”這次采訪的教訓告訴我,對某些干部來說,不宜過于強調這次采訪的重要性,像“點睛之筆”這樣的詞,在某些場合應該算作“忌語”。這樣才能讓本來就有負擔的干部們,盡量輕松地面對鏡頭,以常態來接受采訪。
自尊受傷
在辦《一丹話題》的時候,我曾經長時間和一位攝像合作,他叫杜禹。有一次去采訪,到山區的一個村里,路上我暈車了,恰巧碰到的被訪者是一個懼怕鏡頭的人,我自顧不暇,也沒有心情去調試對方的狀態,這時候攝像就和人家說,不要緊,您別緊張,不行的話我們可以重來。其實這些話是應該我說的,可是那天我沒有盡責,采訪效果很不如意。采訪結束后,人家走了,我們攝制組自己的人在收拾東西,我抱怨:“說的什么呀,根本就不能用!”這時候杜禹一邊收拾機器一邊說:“沒有不會說的,只有不會問的。”我聽了這句話以后,就像當頭一棒一樣,第一個感覺是,這句話好傷自尊噢!我企圖想出一句惡狠狠的話來報復,在往回走的路上,我想了一路,也沒想出一句合適的話。到了住地以后,我就把這句話記在本上了。我仔細琢磨,他說得對,他是用一種簡而言之的方式,強調了主持人在鏡頭前應該有的一種狀態,和他應起到的主導作用。
采訪錯位
我們《焦點訪談》的攝像王守誠,又一次也給了我一個評價。我們在洪水過后的災區,采訪一位烈士遺孀的時候,我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當烈士遺孀聲淚俱下的時候,我也聲淚俱下。后來編片子的時候,我幾乎找不到我平靜的神態和不流淚的鏡頭。而在現場,我沒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我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角色。回來以后,攝像以半開玩笑的方式,和我的同事說:“我拍攝敬大姐采訪一位烈士遺孀,兩個人一塊哭,我都分不清誰是烈士遺孀了。”攝像這句話指出了我的一種錯位。作為一個很理智的、很有職業感的記者,不管在任何一個現場、任何一個復雜的場景下,都應該有把握能力,而我當時,恰恰就失去了把握的能力,甚至有些失控。
可能每一個播音員、主持人、記者都有這種遭遇尷尬的場面,這個場面可能是偶然的、一時的,你琢磨它,卻會琢磨很久,如果真能在尷尬場面里琢磨出點兒什么,也就算沒白遭遇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