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衡《跨越百年的美麗》導讀(居里夫人)
第三位是他的正式妻子,比他小16歲的黃靜,結婚后6年就不幸去世。
第四位,是他晚年出名后,前來尋找他的中國臺灣女作家三毛。三毛的性格是有點執著和顛狂的。他們相處了一段后三毛突然離去,當時在社會上曾引起一陣轟動,一陣猜測。我們現在看到的是王洛賓在三毛去世之后為她寫的一首歌《等待》:“你曾在橄欖樹下等待又等待,/我在遙遠的地方徘徊再徘徊。/人生本是一場迷藏的夢,/為把遺憾贖回來,/每當月圓時,/我對著那橄欖樹獨自膜拜。/你永遠不再來,我永遠在等待,/越等待,我心中越愛。”
四個人中,只有黃靜與他實實在在的結合,但他卻偏偏為三個遙遠處的人兒各寫了一首動情的歌。
第二天我們馳車續行。雨還在下,飄飄灑灑,若有若無,草地被洗得油光嫩綠。我透過車窗看遠處的草原全然是一個童話世界。雨霧中不時閃出一條條金色的飄帶,那是黃花盛開的油菜;一方方紅的積木,那是牧民的新居;還有許多白色的大蘑菇,那是氈房。這一切都被洇浸得如水彩、如倒影、如童年記憶中的炊煙、如黃昏古寺里的鐘聲。我一次次地抬頭遠望,一次次地捕捉那似有似無的蜃樓。腦際又隱隱閃過五彩的鮮花,美妙的歌聲還有卓瑪的羊群。
我突然想到這自然世界和人的內心世界在審美上是多么相通。你看遙遠的東西是美麗的,因為長距離為人們留下了想象的空間,如悠悠的遠山,如沉沉的夜空;朦朧的東西是美麗的,因為它舍去了事物粗糙的外形而抽象出一個美的輪廓,如月光下的鳳尾竹,如燈影中的美人;短暫的東西是美麗的,因為它只截取最美的一瞬,如盛開的鮮花,如偶然的邂逅;逝去的東西也是美麗的,因為它留給我們永不能再的惆悵,也就有了永遠的回味,如童年歡樂,如初戀的心跳,如破滅的理想。王洛賓真不愧為音樂大師,對于天地間和人心深處的美麗,做的“提筆撮其神,一曲皆留住”。他偶至一個遙遠的地方輕輕哼出一首歌,一下子就幻化成一個叫我們永遠無法逃脫的光環,美似穹廬,直到永遠。
靜夜時分的梁衡
梁曉聲
摘自《奧博教育網》
一次見面握手后,他悄聲說:“曉聲,給我即將出版的新書寫序吧!”——說得那么認真。
我不由一愕,疑惑地看他,一時竟有點兒不知該作何種表示。
他又說:“過幾天我囑出版社把校樣寄給你。”
我趕緊推搪:“不行,不行,我怎么好給你的書寫序呢?……”
“寫吧,寫吧,出版社一提出希望有人寫篇序,我當即就回答請你寫,他們已經同意了。最近在忙些什么?……”
他把話岔開了。似乎關于序的事,我們一言為定了。
梁衡同志每出一本書都贈我的。而我卻反回贈過他一本我的書。我們過從并不甚密。但開某些會的時候,倘他不是以官員的身份坐在臺上,我們往往便坐在一起。我們都姓梁,一般性排名次的會,“二梁”照例不分開。某次座談會,桌上并未擺著寫有姓名的小牌,給他留了一個主座。他到場后,見我身邊也空著一個座位,就習慣地徑直朝我走來坐下去。我心里明白,他一直當我是一個朋友。
梁衡很謙虛。
梁衡待人很誠懇。
在文學這個“界”里,梁衡一點兒文化官員的架子也沒有。不,是沒有什么文化官員自覺高人一等的意識。他始終視自己為中國散文作家中的普通一員。別人若因他的文化官員身份特別的對他另眼相看,他內心里反而會大不自在。甚至會暗覺沮喪。有次他跟我談到過這一點。我能理解他。他身在中國官員的序列中,但他天性上有一顆親近文學和普通百姓的心。這與他長期在基層當記者有關。我確信他是這樣的一個人。我也喜歡他這一點。是的,我喜歡他的謙虛,誠懇和作人的低調。雖然他中國當代優秀散文作家的地位已獲讀者和評家廣泛的承認,他卻不止一次對我說:“還應該寫得更好一點兒。就要求那一點兒進步,竟成可望而不可及的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