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崧舟《兩小兒辯日》課堂教學實錄
師:一兒曰——
組2:日初出滄滄涼涼,及其日中如探湯,此不為近者熱而遠者涼乎?
師:一兒堅持曰——
組1:日初出大如車蓋,及日中則如盤盂,此不為遠者小而近者大乎?
師:一兒爭辯曰——
組2:日初出滄滄涼涼,及其日中如探湯,此不為近者熱而遠者涼乎?
師:一兒不服曰——
組1:日初出大如車蓋,及日中則如盤盂,此不為遠者小而近者大乎?
師:一兒反駁曰——
組2:日初出滄滄涼涼,及其日中如探湯,此不為近者熱而遠者涼乎?
師:一兒扯著嗓子曰——
組1:日初出大如車蓋,及日中則如盤盂,此不為遠者小而近者大乎?
師:一兒拍著胸脯曰——
組2:日初出滄滄涼涼,及其日中如探湯,此不為近者熱而遠者涼乎?……
在這個誦讀à辯斗過程中,師生們藝術性地重構了“辯斗”的情境,但同時又并未放棄文本語言,反而以語言而做勢,以語言而生魄,以語言而生意境。這一以語言而成的境界中,師生作為課堂藝術創作者不僅完成了對文本的解讀,更完成了自身與心靈的對話。
二
另一方面,在這追求生命的課堂藝術體中,教師以他的才氣和性情進行著創作。王崧舟的課堂教學,常常是實踐他的美學觀的最佳場所。在這里,藝術創作的手法和技巧,作品所顯現的張力,無不使讀者(學生和觀眾)得到一種美的體驗。
先是教師對課堂節奏的藝術性把握。觀察整節課堂,我們發現,教師對于課堂的動靜、錯落、疏密、起伏的把握藝術而和諧,甚至對于課堂活動的時間分配,也是天然協調——師生開始“辯斗”的時刻,正處于課堂時間線的黃金分割點位置!同時,在辯斗之時,師生的語速加快,情緒愈來愈投入,課堂語勢層層推進,而此時教師卻能自始至終地保持著冷靜,并未產生“忘我”而使課堂主線滑散松弛。顯然,教師在課堂內被分割為兩個自我:第一個自我被課堂情境捕獲,全心投入“辯斗”,為課堂之“魂”;第二個自我則是課堂之“理”,他非常明白,自己是“平等中的首席”,有責任控制課堂內話語的發展。由此可見,課堂內主線與輔線、明線與暗線、內線與外線相互制約,在韻動中顯出理性,在平衡中顯出和諧。
同時,恰如其分的修辭手法,使得整個課堂產生了一種唯美的情趣。同樣是辯斗,從學生的詞句誦讀,到兩位同學辯斗,到教師與學生辯斗,最后是學生間的組組辯斗,課堂進程愈趨高潮;而忽然間,觀眾正要會心擊掌時,辯斗聲卻戛然停止:
師:辯啊,(眾笑)怎么不辯啦?怎么不辯啦?怎么不辯啦?
生1:嗓子喊啞了。
師:你怎么不辯啦?
生2:孔子來了。
師:你怎么不辯啦?
生3:孔子說話了。
此種情境,大約如修辭中的“突降”。其中的藝術效果十分明顯。它打破了讀者(觀眾)對辯斗的期待,同時教師及時借學生之口完成了課堂進程中的角色轉換,在極動à極靜的時空中迅速引出了辯斗之外的聲音:孔子,從而產生無限的遐想空間。以老莊的境界而言,這便是“大音唏聲,大象無形”,即“聽之不聞其聲,視之不見其形”。課堂藝術作品正在強烈的反襯中完成了美的意義,也從而達到了潘新和先生所說的語文教育的“化境”。